巫鹹說道:“懷後娘娘。”
所有人都看到高長離身子猛烈一震,這位連蕭若心都暗中佩服其心性硬韌的男子,此刻看上去卻是無比落寞無助,甚至悲切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巫鹹歎了一聲,有些不忍,說道:“你若做不到去見她...我可以派人去替你詢問有關神鼎之事。”
高長離閉眼搖頭道:“我會親自去找她。”
“高長離你...”蕭若心神色凝重,本想警告他不要私闖皇城,話語卻說到一半沒有再繼續,因為她看到了他的眼神。
她說不清這是怎麼樣一道令人心碎的惶惶眼神,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像一個身受重傷的驚弓之鳥,更像是一片流離塵世紛爭卻被暗風無意摧折的飄零桃花瓣,瞬間就被擊潰得徹底。
她從沒有想過,這位肩負全天下最惡毒罪名的男子,會露出如此脆弱的眼神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位權傾天下的懷後娘娘。
蕭若心貝齒輕咬嘴唇,從來都是清心寡欲的她,此刻竟也心生出許多難過與不忍來。
高長離看了看屋外天色已暗,想起九月初七還在等著自己,便想要先行離去,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覺得非常奇怪,為何巫鹹婆婆對秦後陵內消失的侍靈女隻字不提?
在斟酌片刻之後,他問道:“巫鹹婆婆,秦後陵內是不是應該有一名侍靈女?”
巫鹹點頭道:“沒錯,不過...那女孩已經死了。”
高長離身子一震:“死了?”
巫鹹說道:“應該是被偷取血玉之人所殺,真元魂魄枯竭,死得倒是格外安詳...”
高長離的臉色有些難看,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說道:“婆婆,你確定沒有看錯,那死去的女孩確實是侍靈女?”
巫鹹婆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侍靈女是我親自挑選,定然不會有錯。”
高長離說道:“能不能讓我看看那女孩?”
巫鹹說道:“那女孩已經回歸星海,軀體自然早已不在世間。你莫不是在懷疑是那女孩竊取了血玉?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高長離低頭不置可否,隻是眼中忽然有股冷意糾纏不清。
......
星光漸濃的夜色之下,高長離在白木林間小路停下了腳步。
他回身對身後不遠處的她說道:“巫即姑娘,就送到這裏吧。”
心鹿難定,有些拘謹無措的小姑娘開口道:“你...你還會回來嗎?”
周身微風輕輕吹動,白木林沙沙輕喧,星光之下,巫即那張稚氣而嫵媚的臉龐顯得格外迷人好看。
“若血玉之事有所進展,我會再來。”高長離應答得很自然。
巫即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最後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問道:“你...真的殺了你師父嗎?”
高長離看著她,良久沒有說話。
夜色深林之中,氣氛變得有些古怪,這讓巫即更加不知所措,一手緊握著白木法杖,一手撩了撩耳邊發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保重。”
高長離最後隻說了這兩個字,便轉身離去。
巫即輕輕鬆了一口氣,隻是眼神迷離,站在夜色之下久久不肯離去。
......
高長離踏過白木深林的幽靜小路,正看到九月初七懷捧著一些熟透的果實站在不遠處。
“你回來了。”九月初七看到高長離,雙眸熠熠生輝,臉上滿是開懷欣喜之色。
她輕跑上前,說道:“我摘了一些果子,你要不要吃些?”
高長離左手桃花劍迅猛朝上撩起,一道劍意便從九月初七身側擦肩而過,幾根青絲被劍氣所斬,緩緩落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