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遇見(1 / 2)

一千兩是個什麼概念?

對陳寒青這樣的奴隸來說,就意味著他能用這筆銀子買下自己的賣身契,從此擺脫奴隸身份,恢複自由身,說不定還能留出一些銀子買一塊田地來自力更生。

但陳寒青顯然沒有往這種事情上考慮,此刻他懷揣著如此一大筆錢,走得格外小心,腳下步子就像是做了賊一般輕慢又緊張,生怕走得太用力或是太快了,懷裏的銀子就會掉灑出來。

他來到了一家店鋪門口,正是那日他進出過的“寶瑞祥”。

陳寒青盯著那塊金色的匾額猶豫了很久,伸出右手在懷裏摸索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進去。

與那日一樣,不到片刻他就出來了,隻是這一次手中多了一把梳子,普普通通的檀木寬齒梳,最多不過一兩銀子。

這把梳子是他那天進店鋪裏看中的,一兩銀子對他這樣的奴隸來說,積攢個十年都未必夠,所以那天他才心生絕望,放棄了買下的奢望。

不過,在之後的日子裏他總是對此事耿耿於懷,心有不甘,所以剛剛才會開口向樂大人討要一兩銀子,誰知道樂大人太大氣了一些...或者說太奢侈了些。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心願總是了了,陳寒青看著這把梳子,心情好了許多,然後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滿是灰塵與汙垢,皺了皺眉,轉身便朝象豫湖走去。

清晨的象豫湖畔冷冷清清,垂柳隨風飄搖,點在湖麵泛起陣陣漣漪。

陳寒青來至湖邊蹲下身子,雙手捧起一碗清水打在臉上,衝淨了臉上的沙塵汙垢。他將雙手放入水中,水麵頓時被染成了暗紅色。

陳寒青看著渲染開來的暗深紅色逐漸被湖水稀釋成鮮紅,隨後又變成淡紅,最後回歸了清澈,他抬起雙手,看了看被清冷湖水凍成蒼白的手臂,心情再度沉重起來。

這雙看似幹淨的手臂,已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他的眉目黯淡下來,滿是憂愁地重重歎了一口氣。便在此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陳寒青回過頭,然後看見了站在一片粉紅之中的高長離,還有他身後笑靨如花的九月初七。

與上一次湖邊見麵相比,高長離的臉色好了很多,他梳了發髻,長發披在身後,眉間的疲憊與痛楚此刻一掃而空,格外英氣逼人。那一雙散發著與生俱來陰鬱氣質的丹鳳眼眸,配上棱角分明的俊美容貌,讓陳寒青也看得愣了神。

“你又闖禍了。”高長離看著陳寒青說道。

陳寒青回神過來,聽出他這句話並不是詢問,而是陳述,覺得很是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

高長離走到湖畔,望著隨風波動的湖麵淡然道:“你已經把心中的情緒表現在臉上了,我自然能知道。”

陳寒青有些不悅,語氣微冷道:“自然比不上你冷酷無情。”

高長離淡淡一笑:“冷酷無情...或許你說得對,但至少這樣能保護自己。”

陳寒青有些聽不明白,剛要開口相問,九月初七卻是突然跑到了他的麵前,陳寒青一愣,想起了那日在湖畔的尷尬場麵,不禁臉色一紅,有些手足無措。

九月初七拿出一塊秀帕攤在手心遞到了陳寒青麵前,幾塊龍須酥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上麵,輕聲道:“再嚐嚐?”。

陳寒青更加尷尬,伸手拿也便是,拒絕也不是,隻能張張嘴唇欲言又止,想要解釋些什麼。

九月初七粲然一笑,小心翼翼地用白皙手指拾起一塊酥嫩的龍須酥,張嘴對陳寒青示範道:“啊——”

陳寒青下意識地也張開嘴“啊——”了一聲,九月初七將指間的點心丟進了他的嘴裏。

入口即化,香甜無比。

陳寒青感受著嘴裏從未有過的美味,看著眼前少女的美麗麵龐,覺得剛才的舉止很是曖昧,臉上不禁又燒紅了幾分。

“你叫什麼名字?”陳寒青開口問道。

九月初七笑道:“九月初七,你可以叫我初七。”

“初七...”陳寒青下意識喚出了聲,隨即覺得不妥,又怯生生地加了兩個字:“姑娘。”

九月初七一笑置之,甜美得如陳寒青嘴裏的龍須酥。

高長離突然回身,看著陳寒青說道:“你應該想辦法控製一下你的身體。”

陳寒青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高長離盯著他這一身襤褸,想到了某些事情,問道:“你是奴隸,所以沒有這個自由?”

陳寒青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確是奴隸,但是我有自由。因為我身體的緣故,掌櫃的把我的身契燒了。”

高長離明白了,微微嘲諷道:“是怕你連累整個酒樓?一旦你闖下了什麼禍事,便可以推脫責任?”

陳寒青低下頭,有些落寞道:“但我還是得子樓的奴隸。”

“隻是你一廂情願而已。”

“那又如何?”陳寒青聽握了握拳頭,抬頭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