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春猶在,青風尚暖(2 / 2)

“這...”梁大人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人本來就有等級層次的區別,有人生來位高權重受人愛戴,也有人生來貧賤一無是處,為官為奴,說到底都是上天對每個人命運的抉擇,也是社會必不可少的規則。若身為上流人士還要對一個奴才畢恭畢敬,這豈不是鬧了笑話,有違天道了嗎?”

白須老人眯眼看著他,冷聲道:“老夫剛剛說的話,是當今陛下親口對我說的,難道梁大人覺得陛下所言有違天道?”

梁大人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賠罪不停:“卑職該死,卑職該死,懇請大人恕罪!”

白須老人道:“起來吧,被人看到了不好。”

梁大人剛剛吃力地撐起肥胖的身軀,那名少年便走了過來,白須老先生立馬又換上了一副慈祥模樣。

少年張張嘴,又撓撓頭,尷尬道:“不知兩位大人該怎麼稱呼呢?”

梁大人說道:“這位便是滄州國大夫兼司馬樂保元樂大人。”

少年聞言,驚得臉色一變,這位老先生竟然就是滄州國最赫赫有名的樂大人?!他怎麼會來這小小的臨陽鎮呢?

“我是滄州國野司寇梁文方,你可以喊我梁大人。”梁文方說道,或許是剛剛樂保元的一番教訓,他對眼前這名少年的態度明顯要好了不少。

少年趕忙低身朝兩位大人行了一個大禮,嘴上喊道:“見過樂大人,梁大人。”

樂保元點頭一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抬頭,說道:“我叫陳寒青。”

“陳寒青...寒青...”樂保元輕聲嘀咕著,覺得這個名字透著一些奇怪的氣質,說不清是好是壞是泰是否,便也不再多想,說道:“你隨我來吧。”

陳寒青低頭應是,隨後很拘謹地跟在兩位大人身後,心中則是不停提醒著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不能激動,千萬不可以惹出一點點的麻煩...”

......

得子樓二層,靠裏朝南的廂房內,掌櫃唐四經一聲不吭地站在門邊。與平常對待下人的冷眼黑麵相比,此刻顯得戰戰兢兢,低著頭連氣都不敢瞎喘一聲。

房內另坐著一名男子,二十出頭,麵若玉冠,一襲白衣瀟灑而繚有仙氣。此時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哪怕連一根手指都未曾動過一下,從他進屋開始,便一直保持著端坐之姿,仿若沉睡一般再無其他動靜。但即便如此,他眉宇之間透露的那股傲氣依舊可以如山一般,壓得旁人不敢動彈。

在房間的角落裏,站著一位少女,衣著樸素簡單,一看便知是得子樓內的一位下人。少女長發及腰,整齊地梳束在背後,發色是一種極不健康的偏黃褐色,且幹枯如柴,沒有一絲活力與亮澤。她有一雙無比清秀的眉目和長長的睫毛,隻是配上如此瘦削的麵頰,再加上沒有任何血色的病態蒼白,總有一種無比淒涼的陰黯之感。

她仿佛是那曝露天地之間的嬌弱野花,哪怕微風徐來,也會讓人心生摧折般的心疼。

她叫采薇,不論在溫行朗還是在唐四經眼中,都是一個無比乖順的好孩子。

唐四經微微抬頭,看了看一直低頭平靜等待的采薇,又瞅了一眼那名白衣男子,心中稍稍開始有些急躁,正埋怨著那位大人怎麼還不上來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了三個人。

白衣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緩緩起身。

唐四經趕忙上前恭敬拜道:“草民唐四經,見過梁大人、樂大人。”

說話間,他看到了兩位大人身後跟著舉止畏縮的陳寒青,先是一愣,隨即眼中便露出驚愕和緊張。

梁文方並未注意到唐四經臉上的錯愕神情,吩咐道:“可以上酒菜了。”

唐四經點頭哈腰應了幾聲,待兩位大人走遠之後才趕忙拉住陳寒青,板著臉低聲怒喝道:“誰讓你進來的?又想闖禍不成!”

陳寒青委屈地看著他,正打算要解釋些什麼,卻聽到樂保元在遠處適時說道:“是我叫他來的,你下去便是。”

聽到樂大人這句話,唐四經很震驚,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陳寒青這小子是如何與兩位大人搭上關係的。

他凶怒地瞪了陳寒青一眼,伸出一指朝他眉間點了點,示意他稍後必須解釋清楚,隨後便急匆匆下了樓。

陳寒青頗為無奈,撓了撓頭,然後便看見了站在角落裏的采薇。

采薇正盯著他,先前一直平靜的眼神此刻透著些歡欣,如玉一般的嘴角微微一翹,朝著陳寒青調皮一笑。

先前的不安一掃而空,陳寒青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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