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我四處奔波,花了許多的錢,一些小事我便自己做了。倒也沒多少錢,出門買個雨傘吃個包子還是夠的。”我怕辰擔心,急忙說著這些,但想到回昌便是因為我這小錢黏上了我,我這心裏有些別扭,“也真是的,若我一分錢也沒有,倒也不必與那回昌糾纏。”
“嗯?”辰顯然是沒懂我的意思。
“我若不是有些錢帶著,怎敢半夜裏離開客棧,丟下你就走了?若非我走了,哪能遇得到回昌?若非我善心大發給了回昌一些銀錢,她怎會要跟著我?”我這條理分明地講著,沒發覺辰的臉色黑了下去。
“所以,你是故意要離開我?”他問我。
我頓時語塞,心虛地抽回了手:“當然,不是,不是。”為躲開他,我又要去找回昌。
他再次握著了我的手腕,大概是怕我跑掉,終於肯丟棄冷漠:“你不必擔心她,她的武功或是心法寫完,一本冊子便能賣出天價去,所費也不過一兩個時辰。若是耽擱久了我定是不會答應的。倒是你,你這手摸著有些粗糙了,我帶你去開些藥。”
“誒,誒?”我便被辰半拖著半拉著地,離開了回昌寫字的地方。
就是回昌寫那些功法的時間裏,最多不過兩個時辰吧,辰帶著我去了一趟藥鋪,空口說出了許多的藥名,叫人抓了藥之後,他看我有些疲倦便抱著我,幾乎是飛著地回到了暫住地。而後他在爐火上熬藥,而我在一旁看呆了。
他那手美得不像話,煎藥的手法也是美得無與倫比,我看他的側顏俊美無暇,我看他的神態宛若神祗,我覺得他是我的丈夫,我賺到了。
“辰,你真的是很厲害的大夫麼?”
“嗯。”他回答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藥罐子。
“那,你為何會娶了我呢?”我問他,未免他困惑,我繼續道,“我這人啊沒什麼本事,生得大概好些吧,但聽回昌說你身份高貴,如今我看你又是醫術超群,你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麼?”
“你怎會如此想的?”他仍舊目不轉睛盯著藥罐子,但我聽得出,他的口氣有了些冷意。
“我就是,忽然想了想。”我假裝很正經地說,卻在偷偷觀察辰的反應。
“若我說你配不上呢?”他問我。
我這心咯噔一下,覺得委屈極了,我不說話了。我覺得委屈是因為辰說出了我“配不上他”這幾個字,或僅僅就是我這麼一想,我便很是難過。
他終於肯看我一眼:“回昌說的你不必盡聽盡信,她說我身份尊貴,但我如今不是。她還說你是端木,不也是假的麼。”
提及那端木,他顯然是對我冷淡極了,好不容易移到我身上的目光瞬間就挪走了。
我這心啊,就跟著不痛快!
“回昌說當日你闖進刀劍局就走了一個人,是我嗎?”
他不回答,大概是覺得我得寸進尺了一些。我卻不肯停歇,繼續道:“我們是夫妻,不該對彼此有什麼隱瞞。”
我這話說得很實在,卻教辰有些恍惚。我猜,是我這話觸及了他與那端木的什麼。我這麼一想,更加不痛快:“你若不肯對我坦誠,我遲早尋了機會與回昌一走了之!”
“你還敢威脅我!”他再次看我,眸子裏滿是無奈,漸漸也染上了一些焦急,“你與她走,死得更快而已。你莫要被她騙了,回昌是端木的死忠,若被她發現你是冒充的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哼,反正我是個騙子,死有餘辜的,你那麼討厭我,恨不得我早死了,你也好去與那端木團聚吧?”
“我怎會恨不得你早死了!”
“那麼你說,那人是不是我?”得理不饒人的本事我大概也是會上那麼一些。
我見著辰擰著眉頭看我,有些話分明到了嘴邊,卻隱忍著不肯說。
半晌,在我險些要放棄質問的時候,辰扭過了頭,加了一味藥進了藥罐子,聲音輕輕道:“是你。當日我去刀劍局救你,我便想要你安好不惜一切代價。聽見你的痛呼聲,我……所以,即使端木提出要我放棄密情局的條件,我也認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反反複複地都是那麼一句“想要你安好不惜一切代價,放棄密情局也認了”。
“沒錯,我是喜歡上你了,不管你是不是端木,不管為了你我要與端木成仇與否。活了這麼多年,我終究是知道了,世上有那麼一個人是我可以為之,什麼都不要的。”
“端木一昕呢,你會為了她什麼都不要嗎?”我不知自己怎麼問出這等話來,我問完便後悔了,我看辰,果真見著他的麵色也有些懊悔。大概,我猜,他是後悔了對我說出這麼毫無退路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