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這種稀世珍寶,要問得東嶽神君才有辦法。隻是東嶽神君近年來神蹤飄忽不定,聽說是下界曆劫去了。更不知他如何轉了性子,又肯將妙華鏡修好還與我。

“阿音,我替你守護他。”

萬物玄妙,生靈皆華。

持鏡者想著什麼,這妙華鏡便會迎著持鏡人的心意呈現什麼。我怔怔看著那妙華鏡,鏡中光景一一流過,那猴頭字字句句漸漸又重新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你如何不肯再等我一日?”

話罷,妙華鏡不再轉引。

我隱隱有些感覺,莫非孫悟空便是為了助我一臂之力,才鬧上的天宮?

才思忖著,妙華鏡頓時又亮了起來。

裏麵的景象正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太上老君施了法,八卦爐剛被打開,頓時間殿內各物都被熊熊的火焰給照出了扭曲的影子,本就是大紅的兜率宮被火染得更紅,似是燒起來一般。

燦爛,亦或者是悲壯。

“猴頭。你可有悔?”

不知老君為何要問將被推進爐裏的孫悟空這麼一句話,有仙僚笑道:“這猴頭悔了怕是也不會說。就算是如今悔了也是來不及了。七七四十九天,讓這文武火,度去冥界再慢慢懺悔罷!”

鏡像的視角慢慢轉過去,我才看清了那猴子。正是被穿了琵琶骨,站在爐前。熊熊火焰照著他的臉龐通紅,他那對眸竟然還是促狹地閃著光。

“何悔之有?我既到如今,便不曾後悔。隻有那百年一次前,確實後悔。”

眾人皆笑他有悔不敢認,隻有太白沉言,須臾歎道:“也罷。既是命數,便全看你造化了。”

八卦爐緩緩合上,那裏麵的火焰漸漸斂攏,焰色便褪去。兜率宮又恢複了莊嚴的大紅色。看爐的道人站好位置,架火的童子匆忙把火煽起。看著的仙僚方感覺如釋重負,“任他如何金剛,這文武火煉個七七四十九天,必死無疑,哈哈哈哈哈……”

妙華鏡再一次熄了。

我再看它,隻看得我自己。我觀世音為仙那麼多年,卻總有事情難看透。這猴頭如今地步,也不知是我普度眾生的能力未曾達到,還是有什麼我不曾參透的。這猴頭不該死,他怎麼會該死呢?我從未想過至他於死地,哪怕他鬧了天宮也不過是醉了酒。

心裏在翻湧著什麼,隱隱不安。

是有些累了罷。鬧了這些事情,最終這般境地,與我願不同,著實煞人。

但無論如何,如今是該翻篇了。我的天庭一行,說瀟灑也委實瀟灑,說不如意也卻有不如意。這天庭終究隻是一場過往了。

沒有時間再借我偷下界了,不論是師兄曆劫還是與猴子尋仇,這一切一切都大大壓得我心頭,我方覺得自己無能。

可我是觀世音。

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摩訶薩。

身上擔得的重擔,也隻得逼得我不住向前。

“師父。”

我不知是如何走到師父麵前禮完三匝的,似乎此行十分快,又似乎十分漫長,以至於我能會想和大師兄在一起的光景,還有猴子、南海小七、老頑童……

“我西天有三藏真經。有法一藏,談天;論一藏,說地;經一藏,度鬼;三藏共計三十五部,該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是修真之徑,正善之門。便尋你與文殊普賢同我回西天去,誦經苦讀,清心修行。你是世間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是該輪到你出手了,日後六界離不開你觀世音尊者。”

“弟子領命。”

我作禮退下,引了我的蓮台,跟著師父,向靈山行進而去。

“阿音。”文殊停了坐騎,等我上前,“你可知大師兄何時下界?”

“自然,四百七十八日後。凡間有明皇當政,正是好時機。”

“那你可知……”

“文殊。”普賢見我們不曾跟上便也停了坐騎,回頭喊我們,“快些行吧。莫要耽擱了。師父還在前頭。”

文殊也不再多說,繼續前進。

我回頭再看那九重天闕,雕梁畫棟,紙醉金迷,金鳳神鸞,的確繁華。但這裏不屬於我,不屬於大師兄,更不屬於孫悟空。

我隻得回神,回往那看似屬於我的靈山。

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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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