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明日過後就要回極樂,下界一事不可再拖。
我急忙回了神邸,收拾了下界必備的器物。匆匆忙忙撞上了仙童,“娘娘,有人……”
“不見!”我回頭朝著仙童喊了一句,便化作小童的模樣,欲混出府。
想到自己的府門還需要這般出,也真真是夠窩囊。就此一念,便未曾注意門口站有何人。
“阿音。”身後低低一聲叫喚,沒跑兩步,我就被一雙手抓住了後衣襟。
“孫老弟?你怎地曉得是我?”我低低一呼。
“有童子和你一樣沒規矩麼?”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星眸炯炯有神,好似想穿透我的心。
“啊哈哈哈……”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見你一麵當真是難。阿音有急事?那不如我們邊走邊聊。”猴子瞟了瞟一邊同樣等著見我的仙僚,便提著我走。
被人拎著後脖領,還是以三尺身材雙腳騰空的這種感覺,自然很是不好。我憤憤瞪他。
他一身玄色官服,長發披散,唇紅齒白,仙氣渺渺,不知為何,他那容顏真是越看越熟悉,我的心跳漏了幾拍,心虛地移開視線。
“孫老弟還是等我回來再聊罷。”我訕笑著。
“哦?阿音會去多久?不妨,老孫就當什麼也看不見,老孫今日休沐,明日怕是沒空。”
弼馬溫還有休沐……我對他厚顏無恥地推脫表示鄙夷。他隻要吩咐底下仙僚做好伐?不過他明顯是個頑主。若不然他人都當我這小童是有急事,才無禮,偏偏他曉得是我。
“阿音要去哪兒?”
“都可。但——孫老弟快放我下來!”我無力地掙紮。他輕笑一聲,將我放下,攥住了我的手。
我才解脫的喜悅頓時殆盡,剜了他一眼。他仿佛看不見,大搖大擺牽著我走。
可憐了我的小短腿,盡管孫老弟跟著我調調放慢拍子,但是三步換人家一步的速度還是很心塞的。
“那我帶你去騎天馬。”孫老弟停了一步等我。
“我…我不會……”我氣喘籲籲地眨著眼睛,有點窘。
“我知道。我教你騎。”說著他便提著我加快了步伐。如果不是怕他跟著,怕他驚動別人,我還真想直接逃了。
天馬就是天馬,一匹匹雄赳赳氣昂昂的,英武極了。但是還是沒有我的蓮花寶座舒服安全啊!
孫老弟讓人牽來一匹棗紅色的寶馬,待我辨認出來,駭了一跳。
“噫。哪吒的寶馬怎麼變成這樣了?”馬肚兩邊的毛都禿了,好不可憐。
“那小子,非要踏著風火輪騎馬兒。”從孫猴頭賤兮兮的嘲笑聲中,我完全可以肯定,這跟他有關。人哪吒不會蠢到那個地步啊!
我想起孫老弟的命格,決定好好教育他,“你這猴頭,已經是個小仙了,盡改不了猴樣兒。你看你這臉,生得多好?可你一動,偏偏總讓我想起你的原形,毛手毛腳的,急躁得很。”
“阿音也覺得這皮囊不適合我?可玉帝小老兒偏偏要我變作人樣兒。”他咂咂嘴,似乎很委屈。
其實我也不知,為何滿腹經綸來勸誡,到嘴裏,就變成方才那般樣兒。
我打量他,其實他變作這模樣也挺風流倜儻的。他本身就生的不錯,隻是一猴樣兒,怎地也聯想不到風流倜儻這個詞兒。
他將猴毛都藏匿起來,頭發蓄起,五官都不曾變。加之刻意隱去了猴性,確實也是一個翩翩公子。
“顏值不低,德行低,你這般模樣,還是很取悅女仙的。”我掛著似笑非笑的標準觀音公式化笑,仰頭看他。
他眉頭一皺,“別扭。現在你是書童。還想托個水壺,插上樹杈,然後踩朵大王花麼?”
我告訴自己冷靜,勉強維持著觀音式笑,“那是玉瓶,福楊柳和蓮花!”
他嫌棄地白了我一眼,賤笑道,“反正都是樹,都有杈。都是瓷,都盛水。”他頓了下,似在斟酌什麼:“如若不是大王花,能承受住你的身量麼?”
我腦子裏如遭雷擊,保持著觀音公式化笑容,用“沒文化真可怕”的眼神看著他。
他賤兮兮地勾唇,又道:“何況,阿音這樣裝個好菩薩真的不累嗎?當年在東海,你不是連猴子香蕉都不……”
他陡然住嘴,我正疑惑著。四下投來天兵們的目光,我心下一窘:“好了別囉嗦。不是教我騎馬麼?”
話罷。我真恨不能咬死自己的舌頭。還記得我是觀音呢,其實那些天兵的眼神,沒有那麼多含義,就是單純看一眼不是?
欲哭無淚,我隻能被孫老弟抱上馬。他翻身坐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