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布置的讓人眼花繚亂。柳含韻濃妝豔抹,臉上的表情幸福得讓人嫉妒。指頭上碩大的鑽戒熠熠生輝,婚紗把身體襯托得性感十足。出場時不但有四個玉女端著燭台相伴,還有兩個打著領結戴著禮帽的小孩子在後麵捧著裙擺,很有點法國王妃的味道。而楊戈依然顯得比較粗獷,有點像發胖了的老查爾斯。
王曉磊不知道的是,柳含韻的父親原來是市司法局局長,楊戈對他一直瞞著,所以今天的婚禮來了不少市裏的政要。常務副市長於子虛,副市長平原,公安局長熊懷印,中級法院院長鐵淩雲等。柳局長就這一個寶貝女兒,早就想大操大辦一次的,很滿意女婿的鋪張浪費,所以此刻滿麵春風,樂的合不攏嘴。柳媽媽激動地直落淚,看來對楊戈這個女婿相當滿意。
楊戈的同事和同行,這些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律穿著藍色西裝打著暗紅領帶,看上去很有派。這些人談吐不凡,說話動輒就引經據典的,旁邊的人一般都猜不透他們是幹什麼的。
王曉磊所在的這個房間裏都是楊戈和他的高中同學,強民縣的老鄉。混的比較好的就是王曉磊了,建設局副局長,官最大,所以半推半就地被同學們按在了上座。班裏最被人忽視的女同學田智慧已經是市實驗小學的校長了,丈夫開了兩家投資擔保公司,家裏有兩輛英菲尼迪。
田智慧還算坦蕩,說:“我老公看似大財閥,其實花的都是別人的錢,要是他的錢都還回去,把他殺殺賣肉也還不上。不過說白了,現金社會,聰明人都是這樣的啊,花自己的錢那是傻子,把自己的錢送給別人花是大爺。美國的小孩子從一出生就負債4.6萬美元,人家還不照樣做世界警察,威風八麵?”
想當年班上作文寫的最好的課代表賀方現在是《江州日報》的副總編,在江州小有名氣,曾經幫農民工杜鵬出過詩集的。
賀方在高中時候和王曉磊、楊戈是鐵哥們,隻是他的老婆嚴小涵太霸道。嚴小涵是報社嚴總編的女兒,脾氣和她爹一樣大,曾經直接把王曉磊和楊戈從她家裏轟出來過,那以後他們聯係就少了。
王曉磊對嚴小涵印象深刻:長相不錯,小家碧玉似的,但好像笑神經缺失,不會笑,對誰都是冷若冰霜的,是有名的冷美人。冷美人在電業局工作,還是個小領導,再加上老子名氣大,自我感覺無比優越,看誰都像鄉下人,看誰都像對方從來沒洗過澡似的。
冷美人對自己的父母非常孝順,對賀方的父母完全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態度,他們坐過的沙發罩是一定要換掉的,用過的碗筷堅決不會再用。賀方喜歡研究《紅樓夢》,曾經說過一句相當經典的話: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沒想到嚴小涵是水泥做的!
賀方也算是個男人,明白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的道理,忍辱負重多年,終於狠了一把。去年他的嶽父主編退休後,賀方就麻利地和他女兒辦理了離婚,淨身出戶,隻帶走了結婚時候穿的一套西裝。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獲得了二次生命,又擁有了一次選擇和被選擇的機會。但據知情的同學透露,賀方是被戴了好幾頂綠帽,不堪帽子的重負才離婚的。
不過賀方說起自己的離婚豪氣的很,說什麼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扔了也就扔了,大丈夫誌在四方,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其實隻是阿q精神勝利法。
賀方雖然兒子都已經會打醬油了,但他的目標卻是要找個沒結過婚的女大學生,還必須是學中文的。他固執地認為讀過《亂世佳人》、《靜靜地頓河》、《安娜可列尼娜》等世界名著的女人才不會直接把丈夫的朋友從家裏趕出去。
王曉磊問他:“小老婆找的怎麼樣了?”
賀方伸出三根指頭說:“目前有三個考察對象,都是絕對的,正準備同時試婚。”
王曉磊說:“別累著了,注意補腎啊。”
席間賀方對王曉磊說:“我妹妹也在你們單位上班。”
王曉磊說:“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賀方說:“叫賀夢雯,去年才從藝術學校畢業的。”
王曉磊吃了一驚,馬上想到了那個有著一張圓臉的姑娘,又想到了袁榮凱的那聲“寶貝”,不禁有點為賀方悲哀起來。說起來他也是有身份證的人,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淪落到這般地步呢?嘴上說:“知道知道,好像到建設局不久,現在暫時在辦公室作通訊員。”
賀方說:“我這個妹妹不聽話,我也拿她沒辦法。”喝了口酒,又說:“她還沒有編製呢,隻是個臨時工。曉磊你現在是她的領導,以後多關照。”
王曉磊是很想關照她,但心裏清楚也不是隨便關照的,不過賀方既然這麼說,就不得不答應下來,說:“這個不用你交待的,我自然會用心。”又想到要不要把賀夢雯和袁榮凱之間的關係告訴賀方呢?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這隻會讓老同學更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