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石(1 / 2)

天是陰鬱的灰色,好像白色的襯衫被墨水染汙後沒有及時清洗的顏色。如果算起真正的離別,已經有5天了。120個小時的思念好像是沒有人幫忙的癢,想撓卻沒有辦法。

白石總是被朋友取笑為“白死”或者“白屎”,其實他很想說自己的名字是和國畫大師同義,雖然他一個幼稚的簡筆畫都畫不出來。白石來到這個城市已經2年零4個月零7天了,從他走下火車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南方城市的陰冷與潮濕。這種濕漉漉的冷一直縈繞在他的後背,揮之不去。

“白屎,你吃不吃飯?”同事張樂問。

“不去了,沒胃口。”白石答。

“喲,大小夥子,沒胃口?你有了?”張樂神秘地笑道。

“你才有了呢!有屎了!”白石捶了張樂一拳,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不吃了!我要出去買點東西!”

白石是一個廣告公司的文案員,老板特別嚴格,規定中午隻能有30分鍾用餐時間。不過那個眉尾有顆黑痣的老板似乎對白石特別好,平時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還偷偷用手摸過白石的屁股。當白石用詫異的眼睛看他的時候,老板就假裝回頭罵快遞沒有準時送貨。

白石想,下午和老板請個假,就說生病了,需要去打針。他來公司這麼久還沒有機會生病,這回趕上了,一定要讓生病發揮最大的價值。

果然,沒費什麼力氣,老板準了白石的假,不過臨走時老板還是特別有風情的瞟了白石一眼,“自己注意身體啊,身體是自己的。”大概是礙於老板娘正在店門口和隔壁家的服務員吵架,所以老板不敢太張揚。

下午走在五星街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白石搖搖有點暈乎乎的頭。白石已經不太記得當初為什麼要來這裏。他對這個城市懷著不可知的恨意,但是他還是留了下來。

沒錯,是有恨意,白石狠狠地想。

記憶中,那個穿著粉紅色橫條紋小衫的姑娘一下子冒出了來。

那個人是白石的初戀。

人多半時候對自己的第一次印象深刻。不為什麼,隻因為是第一次。第一次拔牙,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得獎狀,第一次牽女孩的手,第一次領工資。或疼痛或歡愉或悲傷,隻是因為沒有對比,所以第一次就這樣牢固地紮根在腦子裏。

女孩叫齊筠,是白石的大學同學。

大學是一個堂而皇之消磨時間的地方。沒有了高中數不清的模擬考,沒有了班主任盯稍式的逼人政策。家長們也不會吹胡子瞪眼的嗬斥“不許談戀愛”。因為很快他們就發現還沒有從大學校門走出去,他們就在張羅著幫子女們相親。那時還沒有《非誠勿擾》,也隻能靠撒網式的從三姑六婆那裏找到好人家。

白石是在班級第一次舞會上見到齊筠的。這是這個中文係班級的第一次集體活動。來自不同地區的新同學像雛鳥一樣新鮮,有著脫離束縛的喜悅和幸福。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有一個楞頭青叫張富裕,站起來就說:“我這個人比較保守,性格也比較內向。像我就覺得夏天女孩子就不應該穿涼鞋不穿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