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中)癡情女追蹤真情漢 未亡人點破未亡案(2 / 2)

此時,嶽飛已經被張妻叫醒,正準備去尋思陽,思陽急匆匆走進院內,急切地說道:“嶽哥哥,你趕緊走吧!我殺了張三,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在這裏等候官府來抓,這件事與你無關。”嶽飛雖然一驚,但表麵上沒有顯露出來,道:“思陽姑娘,為兄槍挑梁王,已是待罪之人,無所謂多一條人命,還是你走吧!”說完,回過身對張妻道:“大嫂,你把我捆綁起來,交與官府,一切與舍妹無關。”

張妻匆匆將床上的孩子抱起,道:“二位少俠,你們走吧!妾身不要你們為張三償命,走得越遠越好。”嶽飛思陽都是一愣,見張妻緊緊摟住孩子,誤以為張妻怕受到加害,才說出這番言辭,道:“大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嶽飛思陽也是信守法度之人,絕不敢有半點加害大嫂的意思,還是請大嫂將我捆綁起來吧!”

張妻見嶽飛和思陽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道:“小兄弟,我是真心實意讓你們走,張三是個該死之人,今日姑娘不殺他,早晚也被他殺,隻不過今日碰在姑娘劍下。如若不信,我與二位一同離開,路上,我再慢慢對你們言來。”說完,她將孩子背在身後,胡亂收拾幾件小孩衣服,一手牽著思陽,一手牽著嶽飛,一同離開家中。

從張家出來,她們順著潞安洲南麵的山道行進,進入山中,天光已經大亮,繈褓中的孩子睡的依然香甜,一路之上,張妻將張三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地道了出來,聽的嶽飛思陽須發皆炸。原來,張三是潞安洲的一個地痞無賴,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他聚集街市上的小混混,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暗地裏私通山賊,危害百姓,稱霸一方。

張妻鄔氏原是金宋邊界的邊民,由於金宋邊界戰事連連,民不聊生,鄔氏父親舉家南遷,不想,進入潞安洲地界時,遇到山賊,不僅將財物洗劫一空,而且將鄔氏一家殺害,父親正是為了保護女兒,才被山賊亂刃分屍,尚未成年的弟弟也死在山賊手中,幸虧山下有條河,鄔氏跳入河中才幸免於難。

鄔氏順水漂流,拚命向河對岸遊去,上得岸來,渾身透濕,在好心人的救助下,換得一身男兒裝,跌跌撞撞地進入潞安洲,此時,天色已經很晚,鄔氏一邊乞討,一邊蹲在屋簷下躲避寒冷,由於疲憊至極,不知不覺在屋簷下睡著了,伸出去的腿將醉醺醺的張三絆了個大跟頭,爬起來的張三一見是個小叫花子將自己絆倒,正好有借口訛他一下,他一把薅住鄔氏的前胸,可是,一件肥大寬鬆的男兒裝如何能掩蓋女人的雙峰,盡管張三醉意熏熏,但畢竟在脂粉堆裏滾過,他意識到眼前的小叫花子是個女人,他強行將鄔氏帶回住處,鄔氏再三喊叫求饒,路過的百姓,一看是張三,避之猶恐不及,就這樣,鄔氏被張三奸汙,並關守在房中,成為他隨時發泄獸欲的工具。

被奸汙後的鄔氏曾經想到以死來抗衡,可是,自從被張三關起來後,他讓小混混輪番盯看,讓鄔氏欲活不成,欲死不能;他不僅自己發泄獸欲,而且隻要小混混給他銀子,鄔氏就會成為他們發泄*欲的窯姐。

鄔氏想死,可心中仍然有一個不了的心願,那就是,死去的父母、弟弟拋屍荒郊野外,沒有人能為他們收屍,在她爬上岸的那一刻,就想到“賣身葬父”,哪怕一輩子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可她萬萬沒有到自己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所以,她橫下心來對張三道:“大哥,隻要你能將被山賊殺死的父母弟弟屍體收回來,給他們一副薄皮棺木,小女子這輩子就跟定你了,絕無二心。”

張三一聽,道:“說話算數!”鄔氏咬咬牙道:“算數!”張三聽了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明天我就帶你上山收屍。”盡管張三無惡不作,但這件事還是說到辦到,因為,他與這些山賊也是稱兄道弟,為她父母收屍自然不在話下。

鄔氏來到父母的屍骨旁,放聲大哭,十多天前還是活蹦亂跳的父母和弟弟,此時,已經成為一攤白骨,鄔氏成殮完父母的遺骸,在潞安洲東門外的一個荒丘將父母掩埋,自己決定為父母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後,自縊於父母的墳頭。也是鄔氏命不當絕,也是蒼天悲憫可憐之人,四十天後,鄔氏竟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哭父母,哭蒼天,哭自己肚裏的孩子,讓種種不幸降臨在自己身上,她哭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她哭的秋風瑟瑟葉落枯黃,哭昏了,醒了再哭,直到自己實在無力再哭,她靜靜地倚在父母的墳頭。

這時,她看到一隻絨毛未退的小烏鴉從樹上落了下來,雌烏鴉用閃電般的速度俯衝下來,用嘴叼起小烏鴉,小烏鴉撲棱著翅膀,從雌烏鴉的嘴中掉落,如此往複幾次,讓鄔氏不禁想到腹中的胎兒,就算現在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孩子究竟是張三的,還是其他混混的,但小生命是無辜的、鮮活的,他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更沒有人能剝奪他生命的權利。想到此,鄔氏不再有自殺的念頭,她要忍受這世上最難以忍受的恥辱,她要承受這世上最難以承受的辛勞,也要將孩子生下來,撫養成人,對他寄予莫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