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回(上):設計謀嶽飛巧破豫偽齊 良馬對君臣廷前生嫌隙(2 / 3)

來到戒律院的禪房之外,阿娜雙膝跪地對呂大鍾言道:“屋內的大師聽著:這一跪,不是虔誠的弟子跪拜大師,而是一個殷殷女子跪拜父親,雖然你沒有養育我一天,但在阿娜的身上流淌著您的血液,血濃於水,這一點孝道,阿娜還懂。如今,您在這裏清修,那個曾經愛著您的女人在哪兒呢?她躺在陰冷潮濕的地下,恐怕連屍骨都已經腐爛了,不管您如何清修,她都不能從棺槨中活了過來。您不想見我,是因為您不想見到自己的罪孽。阿娜如何不是這般冤孽,生下來遭娘親拋棄,如今,三十好幾還像孤魂野鬼一樣到處飄零。父親不想見我,可我不能不見您,因為,那個躺在地下的女人已經五周年了。”

阿娜說完,給禪房內的呂大鍾拜了三拜,虛清大師及時將禪房的門推開,盡管虛圖大師依然打坐在那裏,左手合十,右手默念佛珠,可眼角明顯掛著淚痕。見到親生女兒給自己叩拜,虛圖大師口念佛號道:“女施主,請回吧!虛圖一身罪孽,無顏承接‘父親’二字,老衲日日在佛祖麵前念《懺悔經》、《往生咒》,就是為自己當年的瞋癡贖罪,還請女施主斷了這個念想,讓老衲入阿鼻地獄少受一些懲罰吧!阿彌陀佛!”

虛清大師適時地說道:“阿彌陀佛!師弟自感罪孽深重,情非得已!佛曰: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師弟今入空門,不因罪責而不度。女施主今日前來,還望師弟看在我佛慈悲的份上,留女施主盤亙時日,以盡人倫之道。”

“師兄,不必了!女施主多留一刹,老衲便罪責十分。一切因緣皆隨法,無相無我紅塵中。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虛圖大師說完,閉上雙眼,口中依然念念有詞。阿娜隻得起身,恨恨地看了一眼呂大鍾,然後與虛清大師辭別。

下了少室山,阿娜繼續往東行進,這裏雖然大宋的疆土,卻時常看到金人的身影,他們肆意欺辱中原百姓,讓繁華鼎盛的中原之地民生凋敝。三五日後,阿娜來到縮頭湖,找到埋葬娘親的墳墓。

她記得,當時由於抗擊金兵,療治失蹤武林,隻是草草為娘親操辦後事,雖然也為娘親起了一個塚,遠沒有今日看到的這麼莊重。阿娜再看,塋頭盡管長滿了荒草,可娘親的塋頭立上了石碑,上麵寫著:愛姬會蘭依之墓。坐下刻著:夫君呂大鍾敬立!

阿娜看到這一切,淚眼婆娑,曾經那個讓她討厭,讓她不願提起的娘親,今日在心中是那麼的重;那個讓她憎恨,不想多看一眼的父親,今日在心中是多麼的親切。阿娜給娘親燒紙敬香以後,她找到老石工,又刻了一方石碑,上麵刻著:先妣會蘭依之墓,右下角刻著:愛女阿娜敬立。

做完這一切,阿娜似乎輕鬆了許多,也不在對虛圖大師有怨氣,她要安心地回歸情幽穀,不在理會外麵的浮華鉛塵。阿娜南下入江,乘舟逆江而上,當她路過江州時,不自覺地下了船向廬山登去。

阿娜用淩波微步很快來到埋葬嶽母的株嶺,株嶺的地形猶如臥虎舐尾,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阿娜尚未來到墓前,遠遠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娘,兒媳來看您來了!兒媳長年與青燈為伴,不知道您已過世,今日來遲,還望娘親不要嫌棄兒媳!”

隨著說話的聲音,阿娜聞到焚香燒紙的煙味,一定是這個女人一邊燒紙,一邊訴說。阿娜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吃驚非小;阿娜看到的聽到的人原來是自己耿耿於懷的思陽。阿娜身上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不敢挪動半步,生怕挪動的聲音會驚動思陽,一個被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