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哭嚎廢墟,分外冰冷。
狂風吹起亂沙,卷至半空,若刮在臉上身上,會令人感受到徹骨的寒。
但那風沙之外的天空卻是幹淨的,宛如一張巨大的黑幕,點綴著無數晶亮的微光。
從空中俯瞰下來,哭嚎廢墟中近三成的地方都被一片又一片移動的黃簾覆蓋——那些便是令人生畏的沙暴。遠看似乎有些緩慢,可是熟悉沙漠的人都知道,若是落入其中,那便是有死無生。
但,那狂舞的沙塵之中,卻有一個黑影正在急速越過!
若是近看,你定能發現,那黑影竟是一個周身都被漆黑長袍所覆蓋的人。在漫天風沙的半空中,他竟是分毫不懼,足尖踏動之間,陣陣有如實質的半透明漣漪從中湧出,緩緩擴散。
每當漣漪一現,他的身影竟是陡然消失,瞬息之後竟又出現在七八丈之外的半空中!一隱一現,那速度當真是迅疾如風,叫人望塵莫及。
驀然,那漆黑如墨的身影卻毫無征兆停下。他回過身,似乎在感應著什麼,隨後冷笑:“那條小尾巴終於被甩掉了,之前在黃昏平原的時候跟得可真是緊呢!”
他又是仔細感應了一下,在確認先前的氣息沒有追上來後,才接著道:“不管你是誰,運氣倒是不錯。若不是今夜正好是人馬之輝蘇醒之時,我得立刻趕到澈水綠洲去,一定會好好陪你玩玩!”
言罷,他忽然“咦”了一聲,目光轉向了尚在遠方的澈水綠洲。
僅僅片刻,他卻是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我之前闖進了綠洲之內,科卡爾部族的那些半人馬這下子有得忙了……不過,這豈不是挺好?說不定我可以好好看一場演出了。”
笑了笑,那漆黑的身影驟然一動,下一刻又是出現在數丈之外的地方,朝著澈水綠洲的方向掠去,一會就沒了蹤影。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半晌之後,在他先前停留的那片空域,一道冰寒的蒼白流光正迅速接近!
半小時之後。
海傲有些鬱悶地撓了撓頭。此時,他正躲在綠洲內一顆茂盛的大樹上,偷偷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雖然剛才分開的時候,麵對情緒有些低落的風月,他在大男子主義的慫恿下說出了如此豪言壯語,但是現在,他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好像……我不認得這裏的路啊。”
海傲有些無奈地環視著四周,卻發現自己別說是不認識澈水綠洲裏麵的路,就連最基本的東南西北他都無法辨識,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雖然這裏茂密的樹叢很好地遮擋了科卡爾半人馬的視線,讓它們一時半會沒法察覺到海傲的位置。但是海傲卻明白,若是躲在一個地方不移動,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雖然數量不多,但是一部分科卡爾半人馬飼養了鬣狗來作為戰鬥的夥伴。若是這些嗅覺極其敏銳的野獸來到了附近,自己根本就沒法躲過去。
“悉悉索索……”
不遠處的草叢中忽然傳來了一些聲響,令海傲神經一緊。他連忙把身子埋低,盡量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盯著響動傳出的方向。
“唰啦。”足有一人多高的草叢突然往兩側分開,其中陸續走出了兩隻壯碩的半人馬。它們警惕地四處張望著,在確認沒有什麼威脅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當然,以它們的實力,還不足以發現隱藏在樹梢上的海傲。
“我說,真的有人闖進來了嗎?為什麼我們找了這麼久,連個鬼影都沒發現?會不會是納卡那家夥看錯了?”覺得附近安全了之後,其中一隻半人馬舒了口氣,然後對著同伴嘮叨起來。
“應該不會吧,那家夥可是被那隻科多獸一尾巴抽成了重傷,忍著那種劇痛來撒謊,難道吃飽了撐的?”另一隻科卡爾半人馬搖了搖頭,回答道。
“如果真是這樣子,那可就難辦了。”半人馬戰士皺了皺眉頭,道。“今晚可是儀式的最後階段,那兩個家夥難道真是衝著‘人馬之輝’來的?”
儀式?人馬之輝?
聽到這兩個似乎並不簡單的詞語,海傲的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看來,真叫風月給猜對了啊。這幫半人馬們似乎還真是在搞什麼鬼。”他想著,又轉眼瞥了瞥樹底下毫無防備的兩隻半人馬,忽然有了主意。
“與其這樣亂轉下去,不如從這兩個家夥嘴裏套點信息出來,說不定就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而樹底下的兩隻半人馬還不知道,此時的它們,已經從獵手變成了獵物。
“……不管怎麼說,對方既然敢兩個人闖入綠洲內,應該是有點本事的。”一隻半人馬有些擔憂地說道。“就算我們真的找到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抓得住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