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快黑了,而江麓根本就沒走。
他拿開蓋在額頭的毛巾,還是熱的,像是剛換的。他起來,看到江麓正站在廚房。
“我看冰箱裏有新鮮的蔬菜,我就自作主張拿出來了。”江麓顯然沒料到他這時候起床了,又怕他介意自己動了冰箱。
“好的。”霍城隻是溫和的說。
“那,你來吃點東西吧。”江麓見他不介意,頓了頓又說。
霍城走過去,看到餐桌上已經擺了現成飯菜,他不知道江麓什麼時候去買了小米粥。江麓把一碗小米粥放下,又去廚房盛了一碗。霍城坐著,看到她從電鍋裏一勺一勺地盛著,就好像她是這裏真正的女主人。
江麓在等霍城問她那晚的事情,如果他問,她會告訴他。霍城沒有問,也許他不願意在吃飯的場合提起血腥的事情,江麓這麼認為。她忘了,他從來不主動打聽她的過去。
“我過幾天要出國。”霍城吃了一半,突然說起。
“為什麼?”
“隻是出差,澳大利亞有個展會,我得一起去。”
“那你帶病就走?”
“說是下禮拜,到時候燒就退了。”
“那就好。”江麓剛要喝的一口粥又放了回去,簡單答了一句。
他們陷入一陣沉默,這個話題讓兩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說是分別的不舍,好像不是,至少不全是。他們不是特殊關係,說到短暫分別有多不舍,好像還不夠格。江麓感覺霍城在給她一個空間,一個仔細理清一切的空間,她的包袱太重了,她確實需要一個時間。她知道她麵前這條路有霍城在等她,但她如果不勇敢,她永遠走不上這條路。
“那天晚上,我……”江麓覺得她如果不說出來,霍城一定會認為自己有精神分裂症,那麼突然,那麼不正常的自己,是誰都會害怕。經過那一通的發泄之後,好像卸掉了很多不該的背負,生活要繼續,而自己從未被打倒。
江麓給霍城講了她去福利院的原因,講了那個一躍而下化蝶而去的男孩。
“那是我第二個男朋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選擇這條路,就像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一樣……到最後我都不知道原因,他就這麼離開了我,沒有留下一句話。”江麓的眼睛有些泛紅,並非因為傷心。
霍城看著她,好像感冒引起的呆滯依舊存在。最後,他眉頭往一起擠了擠:“你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那天晚上他其實也有觸動,嬸嬸的血流成河與滾落在自己腳邊的那枚戒指曾經一度成為他每晚噩夢的主題。自己是如何走出心牢的自己最明白,所以他太能體會江麓的心情。一個看著柔弱卻擁有一顆無比堅強的心的女人,必定經曆了常人不曾有過得磨礪,走過常人不曾走過的荊棘。
相似的經曆讓兩個人越發的靠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生活就是這麼愛看戲,所以才會不吝時間的製造出一樁樁看似不可能的戲劇人生。
“晚上要下雨,窗戶開久了要關上,透過氣就好了,天冷。”江麓吃完飯要走的時候告訴霍城。
“最近別吃辣。晚安。”她打開門又補了一句。
江麓離開的時候沒有腳步聲,她穿的是平底鞋,霍城靠在門上依舊不清楚她走遠了沒有。他雙手塞在褲帶裏,斜依著牆停了一會,大概隻是疲憊懶得動,過了很久才回到臥室休息。
後來幾天裏,江麓隻是給霍城帶一些吃的,每次到他家都坐不久。
她知道霍城馬上要出差了,她想讓他快點恢複體力,又不能隨便買藥,免得和醫院開的藥衝突了。
她想了想就買了些維生素,又在維生素的盒子上寫,‘一天一粒,飯後’。
等到霍城真的養好病,她也就投入工作了,好像整天都忙忙碌碌。
因為又要出國,霍城身體恢複以後繼續加班加點的處理手頭上的工作,可是一想到要去的地方,他心裏就會有些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