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嗬出一口氣:“你打了人逞了一時之快,最後被警察教訓,給人賠禮道歉的不還是你?這就不像傻 逼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手隻要再加點力氣就能把他給打死!到時候你還有機會去想傻 逼不傻 逼的事情嗎?”
霍坷將臉轉到別處,一臉的不服氣:“反正你就是覺得我什麼都是不對的,我什麼都要按照你說的去做,不管我做什麼,都是不對的!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也從來不聽我需要什麼,我要說的是什麼。從來都沒有!”
霍城沒有理會他的抱怨,他雙手叉腰做著深呼吸,等了好一會,才將心裏的怒氣壓下去,然後從錢包裏掏出一些錢遞過去:“自己去吃飯,買幾件衣服,自己打車回學校。不會再有下次了,也別指望我再給你收拾爛攤子。”
他把錢塞到霍坷手裏,不想再聽他做什麼辯解,駕著車迅速離開。
從派出所回來後他沒再去公司,回到家便走進了洗印室,一呆便呆了整整三個小時。
霍城愛攝影,而且是那種傳統的膠片攝影。他喜歡在沒事的早晨和傍晚,帶上他那部賓得LX相機行走在老城區的大街小巷,去尋找他認為有意境的景觀。
白色的柵欄、紅色的磚牆、牆上探出枝椏垂成一排排的薔薇花,樹葉上的昆蟲,路燈,路燈下散步的貓、垃圾桶,甚至連生鏽的螺絲釘都會成為他捕捉的對象,這算是他工作之餘最常做的一件事。
在他家的閣樓上有一間不大的暗室,他把它改造成了一個洗印室,裏麵存放了很多他這些年的作品。
這些相片堆疊得有些亂,霍城還來不及整理,有一次一個哥們誤闖洗印室,不禁感歎霍城‘裝文藝’,因為那間房間實在太有文藝氣息,而霍城平時說笑的姿態從來不會透露這一麵。
出差回來的時候,他忙著處理國外項目,顧不上整理這次海外的捕捉,那部相機便在洗印室裏躺了兩個禮拜。
他起初進去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隻是本能地走進去。他漸漸覺得應該整理一下那些相片,所以他在那間房裏慢慢地踱步,把每一張相片都過目,無論是堆在角落的、夾在相冊的,還是懸在牆上的。五小時候後他將相機裏的照片在穩定液中衝洗出來,然後出了那間房,手裏捧著一個很小的紙箱,下樓,將紙箱扔進了垃圾回收處。紙箱是開著的,裏麵有數目不多的一小疊照片,但已經看不清上麵有哪些人,他用了粉碎機。
在丟完那個箱子後,他重新回去看了一眼洗印室,那裏整潔、安靜,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是新的,這間房的每一寸都煥然一新。
這讓他心情愉悅,他拿起了鑰匙、相機,出了門。
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傍晚,霍城步行來到海邊。他沿著彎曲的木棧道走,看見夏日陽光西斜,迎麵行人臉上的疲倦被殘紅的光暈抹得一幹二淨。
他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前進的速度很慢,好像不舍得放過每一口清新空氣。路麵的木板、牆上的花藤,對他來說都是新的。他甚至看得到遠遠的碼頭廣場那有一些老頭在唱歌,那種活躍的氛圍隨著海風而來,好像生命從來就不會老去,也就不怕人們一不小心虛度光陰。
他就這樣駐足了很久,沉浸在自己的遐思裏。這個時候如果不是那個清脆的聲音撞入他腦海,他還可以站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