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嚴白和昨天參與賭約的那幾位禦醫眼裏,則完全不同了。
先入為主的他們,絕對是認為徐陽是在假客氣,以便輸了之後,好抵賴賭注。
哼哼,哪有那麼容易?
進了太醫院大門,徐陽也有些驚訝於整個太醫院的規模了。
前前後後怕沒有上千座屋子?
要知道,整個皇宮也不過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的屋子而已。
太醫院居然能有十分之一的皇宮規模,此時的帝都雖然遠不如後世那般寸土寸金,但是要有那麼大的麵積占地,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不過仔細想想,太醫院主要就是為皇家服務的,皇帝才不在乎花錢呢, 太醫院的規模越大,他們豈不是越安心麼?
進了太醫院,劉大人又為徐陽引見了兩位前來做仲裁人,也就是裁判的大人物。
一位是當朝駙馬阿睦爾撒納,是位壯實的蒙古貴族。
一位是乾隆三年的狀元,如今內閣學士於敏中,麵白如玉,三柳長髯,一派名士風流的形象。
這兩位都是清貴的身份,自然不會有營私舞弊之類的話柄給人握。
徐陽忙上前行禮,兩位大人也表現得很親民,對徐陽似乎頗有興趣。
畢竟天下雖大,但這種敢和太醫院禦醫打賭的商賈,也是極為罕見。
行完禮,於敏中身為漢官,自然對同為漢人的徐陽頗有好感,便道:“徐大夫,此次賭約尚未行走文字,爾若是不願繼續,向諸位禦醫大人認個錯也便是了,不必有所顧慮。”
徐陽自然會意,隻是,這種肯定贏的賭約,自己怎麼可能放過……
躬身一禮,微笑道:“大人在上,草民若是沒有把握,怎敢和諸位太醫賭鬥,實在是家傳秘技,十有九中。”
嚴白隻在一旁冷笑,心中隻是認為徐陽在死撐。
若有把握,怎會說出十有九中這種話,豈不是說,若是今天輸了,也算難得的一不中?
於敏中見徐陽不聽勸,隻當徐陽真的有所把握,他不是醫生,自然不覺得聞湯辯藥有多不可思議。
阿睦爾撒納是蒙古人,從來隻好看熱鬧,見徐陽信心滿滿,自然不會有意見。
劉大人示意眾人安靜,對徐陽客客氣氣地說道:“徐神醫,昨日定了賭約,那幾位禦醫也已連夜準備好了,今天一早便開始了熬製湯藥,如今正是合適的時辰,不如請徐神醫及時辯藥?”
“不急,賭約隻是口頭約定,很多細節並未商榷,不如行諸紙上,如何?”徐陽笑眯眯地提議道。
“這是自然。”劉大人雖然不知道徐陽為何成竹在胸,不過訂立文字契約,那本是應有之意。
拿來紙筆,劉老大人龍飛鳳舞,片刻既成,徐陽看了一下,笑道:“其它並無他議,隻是昨日約定好的神藥,卻沒有寫上。”
劉大人一笑:“倒是老夫疏忽了,不知應該填寫何種藥名?”
徐陽道:“天山雪蓮一朵。”
參與賭約的那幾位禦醫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昨天的牛他們是吹出去了,自以為哪種藥他們沒見過,誰知道,對方居然提出了天山雪蓮。
雪蓮本身並不是中藥,自古任何典籍中都未曾記載,隻是武林中一貫以此藥為聖藥,尋常不可得,眾禦醫也隻是聽說而已。(注1)
禦藥房裏自然也不會有,但是,昨天的牛吹出去了,今天怎麼圓場?
說沒有這味藥,您換一種?
丟不起那人。
說有?萬一輸了的話……
場麵一時甚為尷尬。
徐陽何許人也?一看這種情況,就知道對方沒有這味奇藥。
不過與人為善一直是我們徐陽最大的優點。(係統:才怪。)
“這樣吧,若是府庫內一時找不到,也不打緊。”徐陽悠悠然道:“在下對太醫院也是仰慕已久,隻求萬一勝了以後,讓在下有機會進太醫院學習一段時日,在下也就心滿意足了。”
劉大人正愁沒台階下,徐陽此時抵了個最舒服下腳的台階,如何不下?
“如此甚好,徐神醫有此胸懷,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神奇的醫道,真令老夫慚愧,慚愧。”劉大人一臉歉然,在他看來,若是徐陽真的贏了,說明他的醫術遠比自己一行人高出甚多,還有心進太醫院學習,如此虛懷若穀的態度,讓劉大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錯怪了徐陽?
注1:天山雪蓮一直要到公元1765年(乾隆三十年)左右,錢塘人趙學敏編纂《本草綱目拾遺》時才被列入中醫藥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