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此前在藥王島中,周圍都是同門,又都是家世顯赫之輩,子弟多紈絝,自己若是在他們麵前伏低做小,日子也還算安穩,但偏偏自己天性倔強,更因為自小體弱多病,而漸漸養成了一種深沉幽遠的習性,甚至在遇到挫折和不平之事的時候陰鬱狠辣,這才鬧出這麼多事情來,甚至因此受到宗門戒律的懲罰。
宗門戒律宮的懲罰雖然公正,但自己心中卻終究是有著不平的意氣,不過此番來到一線峽這種危險但卻少有宗門約束的地界,卻似乎正合自己心意,可謂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這一路上,枳幽水也將此前所學道法與法術符籙都融會貫通,如有生出了不少神通出來一般,他飛掠在隱羅水水域之上,把浪頭一招,便有浪頭滾滾,此番他踏波招浪,將路上隨手收伏的一頭赤鱗鯉魚和一隻河蚌裹在其中,逆流而上,兩三個時辰就遁出二三百裏。
眼看兩岸山峰延綿,嶙峋古怪,岸上時有狼虎咆哮,老猿長啼,枳幽水正自青玉蟬中取出八百裏隱羅水大總管符詔玉冊,琢磨自己到了何處,那玉冊上所述的大總管水府又在何處之時,忽然隱羅水中心,浪花朵朵,一彪人馬自隱羅水水底衝了出來。
這彪人馬足有七八十,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個個奇形怪狀,或者魚頭人身,或者上半截是個人的模樣,下半身卻是條魚尾,叫叫囂囂,喧喧嚷嚷,被一股大浪頭托著,似乎正要出行般模樣。
枳幽水眼尖,先看到了這彪人馬中,有一個河鰍頭人身,下半身還是尾巴的河鰍精,正是自己先前在一處清冽水域濯洗身體、順便戲水片刻的時候驅逐的一頭精怪,不由得心中叫苦:“我怎麼沒有注意到這條不正經的河鰍精是往哪處跑?現在卻撞入到人家的老家來,還叫了這麼多幫手,這卻怎麼是好?”枳幽水雖然修煉道法正宗,但雙拳難敵數百手,更何況鬼知道這裏還有多少妖怪是他們一夥的。
那河鰍精見到枳幽水也是一驚,暗暗驚道:“我不過是看他清秀俊俏,是好幾百年都不曾見過的上好人族皮囊,想要依照他的模樣化形罷了,莫不是這小白臉羞辱了我一番還不夠,卻還自持修為高深,竟然打上門來?大總管雖然武藝精通,法術高強,但萬一不是這小白臉的對手,卻怎生是好?”
這一彪人馬之中為首的一個是十足的人身,顯然通竅圓滿,且自在如意,他五官清秀,身材修長,宛若十七八歲的美少年,唇紅齒白,托起眾水族的浪頭也是他招來的,見到枳幽水一人乘浪在前,一頭赤鱗鯉魚和一隻河蚌在後,不由得開口問道:“來者何人?為何不打聲招呼,就擅自跨越我的疆界?”
那河鰍精生怕大總管怪他,連忙說道:“就是這個小白臉,搶了我要送給大總管的虎蚌元珠,還險些把我也打殺,那頭赤鱗鯉魚和河蚌精,都是他拐走的我的手下,這兩頭醃臢貨色本來就驕橫得很哩,現在助敵為虐更是氣焰囂張。”
大總管聽得河鰍精的告狀,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我是受了神風妖王的符詔,掌管隱羅水這一段數百裏的水域,憑他是什麼來路,也敢在我手下逞強?”
聽得自家頭領這般豪言壯語,他手下的水族精怪頓時放聲大喝起來,四下裏散開,把枳幽水和赤鱗鯉魚、河蚌精一起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