鏊地藏無悲無喜,靜靜等候日蝕的來臨,眾人卻等得心急,在鏊地藏的威壓下,鮮少有人能保持平靜。
好在進來前就掐準了時間,眾人也未等多久,日蝕便如期而至。
鏊地藏急忙取出一尊骷髏頭製成的酒樽,一口飲盡樽中鮮血,隨即念念有詞,以極快的語速吟唱出一段詭異難聽的咒語,咒語既出,又取一烏黑號角賣力吹動。
這號角仿佛來自地獄,其音渾厚,卻透露出陰森至極之感。傳入耳中,明明是一股厚重的音浪,但落入心底,卻仿佛尖銳的銀針、塗毒的荊棘,一下一下地錐刺靈魂,好似用鋼刷搓揉心髒,搓的血沫四濺,一層一層狠狠刮去心頭肉,直至將一顆心髒揉成血漿,連肉沫都找不到一粒。
眾人汗出如漿,法力不受控製地在經脈中左衝右突,躁動不安。本能地想要逃離,身體卻不受控製,寸步難移,隻餘下悸動的靈魂,囚困在體內瘋狂得呐喊、尖叫。
然而最痛苦的卻並非他們,祭壇上四麵黑幡中的萬千怨靈已然陷入癲狂。狂亂、絕望、淒厲、躁動.......仿佛整個世界突然沸騰了,如被投入沸水,如滾落油鍋,如火油加身,又如被碾成肉醬,再重組,再碾成肉醬,刹那間便循環了千百次。
沸騰的尖叫、呐喊如瘋狗一般,插上癲狂的翅膀狂躁地飛向天際,層層音浪歇斯底裏地攪動八方流雲,擠壓著一切、分裂著一切、攪動著一切。
瘋狗,一群瘋狗,一萬隻瘋狗,千千萬萬的瘋狗,撕心裂肺的癲狂、痛苦,千萬怨靈撕扯著、錘擊著、尖叫著,毀滅著自己,毀滅著一切。
此時此刻心中所想唯有立刻撕碎自己,好逃脫這無盡酷刑,千千萬萬隻怨靈像千千萬萬條瘋狗,癲狂地廝殺、自殺、毀滅。絕望已然成了一種奢侈的情緒,那麼遙不可及,它們僅剩的隻有希望,希望盡快死去,哪怕付出一切。
“啊,多麼動聽的旋律。”當太陽整個被遮蔽,一道恐怖的氣息排山倒海般狂湧而出,祭壇上空如蛛網般撕裂開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痕,又在號角的最後一個音節中崩碎。
一個猙獰惡鬼自空間裂痕中緩緩爬出,此鬼仿佛充斥天地,又仿佛渺小如螻蟻。長舌過膝,一雙紫眸宛如無盡深淵,顧盼間自生一股蔑視一切張狂。
“第七鬼神,逆柱。”衛莊倒吸一口涼氣,心生惶恐。號角停去,讓他如蒙大赦,但此鬼一出,一顆心卻又掉進了無盡深淵。
“恭迎聖尊。”鏊地藏深深一躬。
逆柱卻不看他,長舌一卷將黑幡中幸存的冤魂卷入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起來,剛平靜的天地,又響起殺豬般的鬼哭狼嚎。
“哇哈哈哈哈哈”逆柱無比享受,敞開雙臂猖狂地大笑。
食盡冤魂,逆柱才吞咽著口水,雙目火熱的舔弄著四邪,仿佛那群冤魂隻是開胃菜,主菜如最甜的糖果要留到最後。鬼蠑螈在顫抖中,被逆柱卷入口中,細細咀嚼。
鏊地藏等得暗暗焦急,似這般一個一個細嚼慢咽,要等到何時?卻不敢催促,隻能小心翼翼等著。
逆柱品嚐完鬼蠑螈,意猶未盡地一舔雙唇,隨即將另外三隻祭品卷入口中,卻隻含而不嚼。又把目光向衛莊等人望去,這一望立刻讓衛莊等人如墜冰窟,戰戰兢兢。
然而當逆柱神識掃視道衛莊腰後鬼頭時,突然一愣,深深皺起眉頭,繼而冷哼一聲,便移開視線。鏊地藏也自皺眉,暗想這蠢貨怎麼轉性了。
“時間不多,召喚本座何事。”逆柱含糊不清開口。
“煩請聖尊破開海中封印。”鏊地藏一喜,遙指鬼海,小心翼翼道。
“唉,真是不劃算。”逆柱無奈一聳肩。鏊地藏聞言,略顯驚慌,卻不再言語,靜候逆柱決斷。第七鬼神雖貪吃、張狂、殘忍、陰邪,卻重信譽,好相處,因此好評如潮,若非代價過高,當是鬼修召喚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