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摒棄(1 / 2)

鬧市的夜晚,華燈初上,仿佛那陣車馬喧囂的繁華仍未過去,隻是換了一個霓虹閃爍的白天。在這樣的夜裏,人剛剛有幾分倦意的心很容易就又被帶動起來,於是便亢奮地收起疲憊,用啞光粉底和精致眼線打造出一個永遠精力充沛的自己,三兩穿梭在突然華麗起來的水泥森林裏,編寫一個雖然行色匆匆,但依舊可以光芒萬丈的向往未來的夢。

任景潼是很不願夜晚出門的,他習慣了下班後安安靜靜窩在家裏幹自己的事情,有時看一些白天永遠沒空看的書,有時打開電腦用空白文檔寫一點寫完就刪的東西。這些東西如果用twitter寫出來,很可能第二天他的電話就會被校方出版社打爆。他不討厭應酬,但也不喜歡。所以他寫的文字一般除了他和溫可嫻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看得到。偶爾他會發給盛平煬,不過那家夥顯然更喜歡用他搞社論的腦子去泡妞。於是任景潼現在寫下的東西,很顯然就變成了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手機響得湊巧,正是他結尾落筆的時刻。任景潼合上筆記本,關了電源線,套上門口掛著的呢大衣出了門。在等待他到來的時間裏,盛平煬已經無聊地要到了3個小女生的手機號。看見他來了,立馬像野馬看見呼倫貝爾大草原一樣飛奔過去。他們已經時隔半年沒有見麵,是以盛平煬頗有些激動。不過這激動在看到任景潼明顯性冷淡風的行止和他那張除了好看之外一無是處的冷臉之後便被扼殺在搖籃裏。

“你怎麼了?”盛平煬惴惴地問。

“一杯薄荷水。”任景潼聞言瞥了他一眼,卻先對聞聲前來的侍者開了口。盛平煬在他的目光逼視下不得已收起好奇,抖著嗓子點了杯摩卡。侍者離去後他們理所當然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盛平煬挑開話頭:“說真的,你今天怎麼了?”

“我和她離婚了。”任景潼垂了眼,甩來簡明扼要的一句。

“你遇見別人了?”盛平煬大驚,隨即恍然:“怪不得你突然要我找房子。”

任景潼淩厲地剜了他一眼,盛平煬自知失言,連忙用手掩住嘴不說話。在他的認知裏任景潼是個極其專情的人,能讓他下定決心離婚,那這段感情一定是無可挽回了。他腦子一轉,忽然就想到一個因由,連忙抬頭看他一眼,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可他知道如果他任景潼不開口,沒人能從他嘴裏撬出一個字。

任景潼真的不再說話,扭頭看著窗外,眼底一片虛空。

這是個有光點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隨隨便便的,也都那麼惹人注目。

可盛平煬畢竟不是女人,再好看的男人,磨磨唧唧的,他看著都嫌煩。偏偏任景潼就是這樣,平日裏冷冷清清待人幹脆,真要倔起來十頭尼斯湖水怪都拉不回去。他腦筋一轉,衝路過的侍者使了個顏色,侍者會心地點點酒水單,不一會就送上幾瓶酒並兩隻高腳杯。盛平煬倒了些許在任景潼麵前的杯子裏,不一會就等到了他那句:“我不喝酒。”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再說你又不是不會喝。”

“量淺。”

“屁話。”盛平煬瞥他一眼,率先灌下一口:“來吧,清醒的時候說不出口,醉了沒顧忌。”

“沒什麼可說的。”任景潼這樣說,卻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清冽的酒氣徐徐散開,心底的那點鬱結,也仿佛被吹散了點。他閉起眼睛,等那個已不屬於他的女人的影子從心頭淡去,然後他聽見自己說:“我給不了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