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夜,正是一派祥和的繁榮景象。主街幹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鬧不絕,全沒有因是夜晚,而喪失一絲活力。但即便如此,城市的燈光依然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於是在這角落之中,一切的腐敗,齷蹉與肮髒,都得以苟且存活,潛滋暗長。
“你來了。”溫可嫻聽見敲門聲響,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報跑去迎接來人。進門的男人約三十許歲,被黑色帶帽長衣遮住了容貌,但憑輪廓判斷是個英俊的男人。他從喉底低低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一隻手已伸出來撫摸她的臉。溫可嫻頰側微紅,手臂卻不由自主纏上男人的脖頸,把他往內室引去。男人悶笑一聲,抬頭看向昏暗的房間:
“他沒回來?”
“後天才到呢。”溫可嫻竟是已不耐煩,模糊地應答了幾句,兩條長腿就勢向上盤住他的腰。男人悶哼一聲,低下頭去咬她的嘴唇,一邊順手將燈一關,便閃進內室裏去。
於是月光的影子,很快影影綽綽看不見了。
任景潼踏著淩晨的餘燼進了門,順手把給妻子的禮物放在桌上。他本應該明日才到的,可為了早些見到妻子,他便特意簽了早一日的班機,想給她一個驚喜。家裏靜寂一片,他料想妻子還在睡覺,就先去樓上,打算洗一個澡。他盡可能輕地上樓,推開浴室的門,竟發現裏麵有個人影。任景潼不動聲色地提起倚在門口的高爾夫球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擊無端侵入者的後頸。那人應聲倒地,赤裸的腰間散開的白色浴巾,像刀子一樣刺著了他的眼睛。
溫可嫻在早上七時整習慣性醒來,意外發覺身邊空落的可怕。她喊了幾聲,無人應答,以為男人已經走了,便低咒一聲,起身披上外衣。雪白的胸脯在敞開的領口處甚是惹眼,她卻不管不顧向外走。到了客廳,竟發現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她大吃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那人卻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她便看見她的丈夫,提著她無比惦念的情人的後頸,向她綻開一個平素無比溫暖的笑容:
“早安。”
民政局門口每日都無比擁擠。
大門向外延伸的街道上,擠擠挨挨地排了兩條隊伍。一條很長,遍布溫言軟語;一條很短,多是冷漠無聲。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韓幼蓁貓在表姐身後,看她把一個個象征新婚的紅本子遞給滿目期待的情侶,再在檔案裏“劈劈啪啪”敲下他們的名字。這些既定的程序看的她心生倦怠,便抬起頭,轉眼朝右側離婚的隊伍裏瞧。
右側隊伍末尾站了對年輕男女,女的嫵媚可人,男的高大俊秀還帶著股書卷氣息,這樣登對的麵貌十分惹眼,卻偏偏要站在右側的離婚隊伍,不免叫人唏噓。
隊伍不長,很快就排到末處,正當時,那女子卻突然脫離隊尾,硬拉著男子站到一旁空地裏去。女子滿麵哀求,男子卻不為所動,韓幼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出大戲,正趕上男子脫離了女子的束縛,回身來到台前,表姐手中的離婚證件卻已告罄。她抱歉地衝男子擺了擺手,他禮貌回應,卻看也不看身後女子如釋重負的臉,徑自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