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妃兒和杏子商量投資地點,一致認為,在沿海地區開放城市比較合適。杏子與在珠江三角洲附近的淩陽市一個同**係後,妃兒到淩陽市開創她的美容美體服務事業。
淩陽市的開放步伐較快,中央給了傾斜政策,這裏的經濟運行秩序雖不太規範,但發展速度相當快。妃兒的事業順利發展起來,業務擴展到醫療整形、變性手術等項目,開辦了美容學院。
馬雲飛的臉在妃兒的“儒妃服務中心整形醫院”精心的矯正治療後,完全變了另一個人。塌鼻子墊高了,立即顯得精神起來,皮膚光滑細膩,口眼都歸了原位。恢複了自信的馬雲飛正與一位中年喪妻的私營企業老板戀愛。
馬雲飛勸妃兒:“妃兒,你該考慮自己的事兒啦。子儒他一定希望你幸福的。”妃兒搖頭苦笑:“可是沒有哪個男人能走進我的心裏啊,每當有人向我發出那種信號時,我心裏就不舒服,子儒的影子馬上出現在眼前。”
雲飛忽然嚴肅地問:“妃兒,你那個台灣的舅舅可是和你沒血緣關係的啊。我看他三天兩頭地給你打電話,對你肯定不隻是一般長輩的關心,你對他有沒有感覺呢?如果有,我覺得還是挺合適的。”
妃兒臉紅心跳地說:“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以啊,差著輩兒呢!”妃兒的心裏真的有舅舅,這幾年,舅舅對她生活上無微不至的關心,事業上盡心竭力地幫助。舅舅的儒雅風度始終如偶像一樣印在她腦子裏,但她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馬雲飛這一說,她大腦的底片中馬上映出舅舅時常專注她的表情,耳邊又傳來舅舅那句“如果香港能多幾個像妃兒你一樣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多好啊!”她也曾隱約感覺到舅舅對她的欣賞和不一般的愛護,舅舅是她除了子儒之外最親近的男性,她信賴舅舅,她有時也依戀舅舅。她說不清自己對舅舅究竟是什麼感情,這裏有晚輩對長輩的尊敬和依賴,有知心朋友般的彼此信任和傾心。她敬重舅舅在生意場上的智慧和誠信。她喜歡舅舅的舉止言談,喜歡看舅舅的臉,喜歡看舅舅不眨眼地看她的眼神,喜歡看舅舅的紅唇皓齒和一隻筆直挺拔的鼻子。可是,和舅舅成為男女關係?不行,一千個不行,一萬個不行。
清明節前夕,舅舅又來電話了,他說要回大陸看姐姐,一起去祭父親,約妃兒回盤子嶺。妃兒也正好要回去的,她不僅要去祭姥姥姥爺,還要回東北去祭子儒。便約好和舅舅同一天到家鄉的省城,讓子和來機場接他們。
當妃兒走出機場出口時,一眼看到舅舅在出口處翹首以待。舅舅見到妃兒,眼裏立刻放出光芒:“妃兒,妃兒,我在這裏。”妃兒也快步奔了過去:“舅舅,我好想你!”舅舅張開雙臂,將妃兒攬在懷裏,不輕不重地拍拍她的後背,吻著妃兒前額上的頭發激動地說:“妃兒,舅舅特別想你啊!”當他們鬆開時,子和已經站在他們身後了,他立刻把姐姐擁抱了一下,興高采烈地說:“姐,你可回來了。媽都要想死你啦!”妃兒嘟起嘴打了子和一巴張,故意說:“你就不想老姐啊,老姐白惦記你啦!”幾個人走向停車場。
這時,妃兒覺得北方的天空又高又藍,空氣新鮮流暢,前些日子在生意場上的煩惱隨既拋到了九霄雲外。
妃兒的醫療整形醫院出過一起事故,始終是妃兒的一塊心病。一個16歲的男孩兒在家長的監護下,要求做變性手術。那男孩兒特別喜歡女孩的用品,臉和手長得也像女孩子,性格更是像。經過一年多的治療,變性手術卻失敗了。對於醫學上的問題,妃兒是外行,聘請的醫生縱然有千萬條不成功的理由,也駁不倒一個失敗的事實,官司打得很艱難。最後,醫生跑了,妃兒陪多少錢她不計較,她在意的是失敗,尤其那向往女性生活的男孩遭到了心靈和肉體的雙重創傷,深深地刺痛著她的心。為此,她又重新聘請了一位醫師,聯合另一家著名的醫生一起,為男孩繼續治療。可是,這哪裏是一朝一夕就能醫好的呢,每當妃兒看到那男孩子來就醫時,心裏就不是滋味,那男孩子和家長還每次來時都要先到她的辦公室看看她,謙卑恭敬的樣子,更是讓妃兒心裏難受。
妃兒他們全家來到鴨子嘴給姥姥姥爺祭奠那天,是清明節的前一天,天空飄起了小雨,牟根柱舅舅的全家也打著傘,拎著祭奠的物品,和妃兒他們一起踩著滑溜溜的山道,相互攙扶著來到了墳墓前。牟根柱帶兒子、子和除去了墳墓周圍的野草,山上不讓燒紙,他們就把剪好的黃色紙錢鋪在墳前,再把五樣貢品放在上邊,這五樣貢品中最顯眼的是中間五隻摞起來的大饅頭,每個饅頭上點一個大大的圓圓的紅印子,那是牟思斯親手做的,她說蒸饅頭是母親的拿手活,也是母親最愛吃的麵食,當年和母親學蒸饅頭時,費了好大的勁呢。幾束鮮花分放在墳旁邊。他們依次跪下嗑了頭,人人都是嚴肅而沉痛的表情,妃兒和母親牟思斯眼裏有淚打轉兒,他們都不說話。四處看看,好像是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不吉利的東西,怕驚擾墓中的魂靈似的。子和先開口,還是一幅大嗓門:“唉呀,這地方啊,風水還是不錯的啊,隻可惜下邊這條河啊,沒那麼清亮了。”大家一致向山下流淌的小河望去,河流不急,緩慢地淌著,混濁的河麵上被小雨點打得微波漣漪。魏思路皺皺眉頭,低聲說:“大陸現在好多地方都這樣吧,開發時不同時搞環保。”子和氣憤地說:“好多企業還不太懂什麼‘三同時’,環保部門也不宣傳,也不開會,隻等你開工啦,出了汙染,才來罰款。今年罰明年罰後年還罰,要不,他們獎金從哪兒來啊!省裏也不常來檢查,一年來一次二次的,讓當地政府哄得挑幾個好的地兒走走,走馬觀花地看看,拿點土特產就走啦。老百姓告到新聞部門來采訪,記者被廠主領進屋裏後,捅鼓捅鼓,塞點錢給他們,他們拎著攝像機也走了。唉!腐敗透了,遭殃的總是老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