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柒罌一聽,頭皮有些發麻:“你都說有個別了,我從小運氣就不好,誰知道那‘個別’是不是就是我呢?”
沈多涵無語:“你運氣哪裏不好了?你不是還找了個那麼愛你那麼優秀的男人麼?你真忍心他就這麼一輩子隻能寵著別人家的小孩兒啊?”
淩柒罌:“……”
小公主在裏麵喊媽媽,沈多涵應了一聲,走進去之前對她說:“反正這件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有什麼想了解的就來問我,別整天自己在那裏瞎想瞎擔憂。”
淩柒罌跟沈多涵進了屋,一眼就看見黎維汀陪著小公主坐在地踏上玩積木。
黎維汀這人平時看著冷冷清清的,但對待自己喜歡的人時卻極為有耐心,不管是她還是那小公主。
淩非接了個電話回來,對淩柒罌和沈多涵說:“明天我們回一趟北京,陪爸過個節,柒罌,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前兩年淩衛東做了幾次大手術,身體恢複得還不錯,就是不太能奔波,這兩年很少出門了,平時都是淩非他們回去。
淩柒罌倒是也回去過一次的,那是她的兩個母親的墓合葬的時候,因為法事是在淩家老宅做的,所以當天晚上她也就在那裏留宿了。
那夜她睡不著,晚上出來透氣,卻見淩衛東也沒有睡,一個人坐在花園裏,三更半夜地在侍弄他那些花草。
淩柒罌因為並不想跟他接觸,所以也就一直沒有作聲,站在二樓陽台上靜靜看了二十多分鍾。後來剛想回房去睡,誰知剛轉身就聽到樓下的人沉沉說了聲:“這花我給你扡插好了,根已經長出來,明天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淩柒罌愣了一下,沒有作聲,淩衛東又說:“這是你媽留下來的。”
淩柒罌望著燈影下那花枝影影綽綽的樣子,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
後來她回家的時候,還是把那花帶上了,隔著千裏遠,帶回了家裏,沒種幾天,那微粉的花就開了。
黎維汀給淩衛東打了電話回去,說她把那花照顧得很好。
淩柒罌沒有攔著,但是黎維汀問她要不要跟淩衛東說兩句的時候,她還是搖頭。
淩非見她一直不吭聲,又問了一次,淩柒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黎維汀。後者坐在地毯上,正遙遙看著她,那雙眼睛深邃的呀,淩柒罌根本不敢看。
她知道,這兩年黎維汀一直費盡心思地想讓他們父女和解,但過去的事情是永遠抹不掉的,她也不可能把那些事情全然忘記。淩衛東在她心裏就是一個由刺慢慢演化而成的瘤,卡在那裏,不會擴散,也不會自己消失。
淩柒罌嗓子啞了啞,最後還是微微搖頭。
“下次吧,最近沒有時間。”
屋裏的幾個大人一時間都沒有吭聲,隻有那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依舊沒心沒肺地咯咯笑著,伸手招呼著淩柒罌過去跟她一起玩。
淩柒罌走過去,在小公主身邊蹲下來,先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後說:“宵兒在幹什麼呢?”
“蓋房子!”
“蓋什麼房子呀?”
“蓋大房子!”
“那給姑姑住嗎?”
“姑姑和宵兒一起住!”
……
玩了許久,小公主被沈多涵抱去洗手準備吃飯,淩柒罌也被黎維汀拉起來,見她神色淡淡的,黎維汀便拉了她到了後花園裏。
淩柒罌說:“馬上要吃飯了,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黎維汀對她說:“是不是為爸的事不高興了?”
淩柒罌搖頭說沒有。
黎維汀便伸手抱著她,對她說:“柒罌,別為這件事有心理負擔,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沒有人會怪你。”
“我知道,我不是覺得有負擔,我隻是覺得,對於這個人,我好像越來越恨不起來了。維汀,你說,時間是不是真的能解決一切疑難問題?為什麼我會覺得,以前那些事情,好像都跟做夢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