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伶說:“放心吧,想要一個人獨立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一個她必須獨立的環境,小薇剛剛經曆了那麼多事,又知道了以前她母親做的那些事情,短時間內是一定不願意待在這裏了,留在這裏隻會讓她不停地往牛角尖裏鑽。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讓她出去走走,興許效果會比你一直看著她要好得多。”
張天伶是專業的心理醫生,聽完她的建議,何紹陽自然是沒有再反駁的理由了,跟張天伶和黎維淵商議了一下,便給蔣薇辦理了出國手續,又不遠萬裏跑到法國給她安排好了一切,才放心讓她出去。
今天正是蔣薇出國的日子,張天伶和黎維淵已經在裏麵等候,何紹陽放心不下,親自把她送了過來。
何紹陽幫蔣薇把她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後,對她說:“小薇,什麼都不要想,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嗯?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蔣薇早已泣不成聲,捂住嘴不敢看他。
“到了那邊記得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就找天伶跟維淵,千萬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裏……”
“紹陽……”何紹陽話沒說完,一直沉默的蔣薇忽然低低叫住他,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欣喜若狂。
蔣薇已經有十幾天沒有跟他說過話了。
他溫柔地說:“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
蔣薇抬起淚眼望著他,伸手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何紹陽伸手將文件接過,麵上帶著疑惑,一邊看一邊問道:“是什麼?”
待看清那文件上“離婚協議書”的字樣,何紹陽猛地抬起眼睛:“小薇……”
“我們離婚吧。”
蔣薇說道,望著他,眼睛紅腫,鼻尖泛紅。她認真地說:“我知道,因為孩子跟媽媽的事情,你覺得自己欠了我,才會一直想盡辦法彌補我。但是紹陽,這種彌補我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你們任何人的同情。”
“小薇!”何紹陽忽然打斷她,嚴肅地說道,“我對你有愧疚是必然的,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欠了你什麼,更不是在補償你。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不管甘苦,我有義務跟你一起麵對,為什麼你現在還不能明白這一點?”
“可是,如果我不想再麵對你呢?”
“……”
“紹陽,你知道,你永遠沒有辦法把媽媽對你們的欺騙忘記,我也不可能把你親手將媽媽送進監獄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自欺欺人這種事情我不是沒有做過,為了你,我欺騙了自己十多年,可是到頭來我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在強求。可是強扭的瓜終究是不甜的,現在,我已經不想再騙自己了。”
蔣薇說這些話的時候,哭得很厲害,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在今天用完一樣。
眼淚落在衣襟上,很快就蔓延出一大片,而那淚珠還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何紹陽默默看了半晌,眼神微動,最終歎了口氣,壓抑地說道:“你想離,便離吧。但是這字我現在不會簽,小薇,你要是想離婚的話,就早點把病治好了回來,我們再處理這件事情。在那之前,這件事我不會跟你談。”
見他已經妥協,蔣薇隻能點頭,眼淚還是吧嗒吧嗒掉下來。她哽咽著說:“好,我一回來,我們就去辦手續。”
“我等你。”
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我為了你已經做過了,事實證明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
登機提示響起,蔣薇沒再說什麼話,反而是何紹陽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直到她走進安檢。
望著她即將消失的背影,何紹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緒,感覺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割舍了什麼。
或許,與蔣薇相識那麼多年,他到底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吧,雖然那感情未必見得就是愛情。
兩個人相處久了,哪怕沒有愛情,也會有親情。他想,他跟蔣薇現在也許就處在這樣一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