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宛低頭沉默,廖雲芳以為謝君宛聽進去了,眼底閃過得意,更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是現在她懷孕了就不同了,你一個女兒家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舅媽給你分析分析。你爸這些年是不是從沒說過讓你接手謝家瓷莊的事?我聽說謝家窯廠傳男不傳女,如今你那繼母又懷孕了,等生一個男孩子,謝家的一切就都跟你沒有關係了。到時候你爸把窯廠交到他手裏,你這個異母姐姐就成了多餘的人!”
謝君宛點點頭,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道:“所以呢?”
廖雲芳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並未察覺到謝君宛的異狀:“所以那個女人的孩子生不得!你得想辦法弄掉她的孩子,這樣你就能穩住你在謝家的地位,不然等那女人生了孩子,你爸的關注焦點就會轉移到那個孩子身上,謝家的財產哪還有你的份?”
謝君宛淡淡笑道:“爺爺過世的時候謝家瓷莊差點倒閉,那窯廠本就是我爸跟蓮姨兩人打拚出來的,他以後要將瓷莊交給誰就給誰,我都沒有意見。我自己有能力養活我自己,不會算計謝家的東西。”
廖雲芳聞言一愣,隨即就急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你不算計,舅媽還替你覺得委屈呢,那財產本來就有你的一份,你若不爭,就到了別人的腰包裏。你難道真的甘心?”
謝君宛冷笑一聲:“舅媽你這麼心急,真是在替我打算嗎?我爸他怎麼處理他的財產,外人好像無權置喙吧?那是謝家的東西,跟吳家似乎沒多大幹係。再說我爸現在身體硬朗,再活六十年都沒問題,您這麼早就考慮謝家財產繼承問題,不覺得不合適嗎?”
廖雲芳被謝君宛說破了心思,未免有些惱羞成怒,她恨恨瞪了謝君宛一眼,罵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我這是為你操心,反而被你數落,難怪你舅舅說你跟你那娘一樣,都是白眼狼!”
她是白眼狼?謝君宛徹底氣笑了,再看看吳家那幾個人,不隻是吳定榮,就連吳老太太也一臉不滿地看著自己,好像她真欠了吳家什麼一般。謝君宛眼底浮起嘲諷之意,冷聲道:“平心而論,我媽生前待你們如何,你們比我更清楚。說到底,謝家不欠你們什麼,我來這兒也隻是看望一下老太太,你們若要再提這樣的話,我看今天這頓飯也不必吃了,我還是回去算了。”
吳老太太一聽這話就急道,衝著吳定榮夫妻使眼色:“別,你舅媽口不擇言,不會說話,你別理她就是。姥姥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一會兒就好。”
謝君宛是來給老太太慶生了,吳定榮和廖雲芳說話難聽,她到底不好做得太過,依言在客廳裏坐了下來。
快中午的時候吳珊珊才回來,謝君宛這才注意到,吳珊珊的眼角一片淤青,腿腳似乎也有些不太利索,像是被人打了。見她看到吳定榮時神情怯怯躲躲閃閃,謝君宛瞬間了然,吳定榮肯定又打她了。
午飯是老太太做的,比不上徐蓮的手藝,但勝在味道純正,大概是為了討好謝君宛,所以桌子上都是謝君宛喜歡吃的菜色。
飯桌上本是和諧一片,偏偏吃到一半,吳定榮開口道:“謝丫頭,我家珊珊喜歡瓷器,又是他侄女,你跟你爸說說,讓珊珊到窯廠去當學徒如何?”
謝君宛頓時吃驚不已,驚訝地看了吳珊珊一眼,開口道:“舅舅你開什麼玩笑,當學徒成天都得呆在瓷莊,珊珊還在念書呢,哪裏有那個時間?”
吳定榮一臉的理所當然:“那就別念書了,去瓷莊學上幾年說不定就能當個製瓷師,哪裏不比念書強?!就她那樣子哪裏能念出什麼名堂?再說了,老子辛辛苦苦養大她,她除了會用錢還會做什麼?反正遲早要嫁出去,還不如趁著這幾年給老子賺點錢來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