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開,秦軒子卻還沒醒,眾人守在他身邊。千鳳一臉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還是清流兒,杵著腦袋,看著秦軒子,淡淡的問道:“我大哥怎麼知道他父親會來南疆?又怎麼知道她父親就是百老呢?”
晴瑤也搖了搖頭,柳玉嫣卻還是呆呆的看著秦軒子,什麼都沒說。
趙漠心說道:“大哥至少在來南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晴瑤也說道:“所以來南疆的一路上,他都不怎麼說話。”
千鳳冷冷地說道:“在看見我師父遺體的時候,他可能便猜到了,我猜他來南疆隻不過是給自己父親一絲機會,如果他父親能就此罷手,他便對真相絕口不提,可如果秦允長來南疆,他便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晴瑤問道:“為什麼秦允長來不得南疆?”
千鳳接著道:“南疆是唯一可以獲知我師父是死在毒藥之下,而不是死在拉罕的天罰之下的地方,隻要將南疆高層滅口,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雪洞裏拉罕百老與我師父並非同歸於盡,更不會懷疑死在洞裏的百老是個冒牌貨了。秦軒子給自己設了最後的底線,那條底線便是能否就此罷手,如果為了隱藏罪行濫殺無辜,連秦軒子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清流兒又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大哥的父親就是百老呢?”
千鳳說道:“當然是來南疆,秦軒子死活不說來南疆的理由,我便隻有自己想了,想到當時在摘香劍派營救藍靈的時候,那個百老竟然突然失蹤了,可在追拉罕的時候,竟然冒出了個秦允長,再仔細思考一下從偷藥到百老的身手,很容易懷疑到他的。可是我沒有證據,秦軒子說他有證據,可我卻不知道。”
就在此時,秦軒子終於醒來了。可他一句話也沒說,掙紮著下了床,便朝著門外走去。眾人正欲跟去。千鳳卻說道:“讓他自己靜會兒吧。”
可柳玉嫣卻還是跑了出去。
秦軒子站在半山腰的一塊黑色巨石上,吹著晨風,看著朝陽升起的地方。
柳玉嫣慢慢走了過來,兩手抱著秦軒子的右手,然後把頭靠在秦軒子肩頭上。
秦軒子卻把手抽了出來,往邊上挪了挪,冷冷說道:“玉嫣,看來我們緣分已盡。”
柳玉嫣當然知道秦軒子為何如此說話,柳家與岐鳳閣淵源頗深,柳玉嫣與秦軒子在一起必然麵臨著絕大的阻力。
此時趙漠心的聲音卻傳來了:“為什麼?”
柳玉嫣正在不知如何處置,聽見趙漠心的聲音,馬上轉過頭來。
秦軒子卻一動不動,說道:“三弟何必明知故問,我已經決定了,這輩子再也不回龍機宮,就這樣流浪天涯,日後若還有緣再見,勿忘此生情意,想必你們今日便要回中原吧,今日在此告辭了。代我向二弟晴瑤他們說聲再見。”
秦軒子轉過身便朝著山下走去。
柳玉嫣在他身後叫道:“龍哥哥,我此生非你不嫁!”叫完之後早已泣不成聲。
趙漠心卻用一種極為平穩的聲音說道:“大哥,你被什麼束住了?”
秦軒子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下。
趙漠心又說道:“關係不是捆綁,每個靈魂從不應該被關係捆綁,你有你自己的路。”
秦軒子終於停了下來。
柳玉嫣發瘋一樣的衝了過去,從後背一把抱住了秦軒子。
秦軒子說道:“三弟所言有理,可世間的捆綁早已深入人心,不被捆綁雖是真理,可誰又能真的自由呢?”
趙漠心又說:“我不認為大哥甘受世間束縛,你若去浪跡天涯,看上去自由自在,其實不過是逃避罷了,拴在心上的線永世不得解開。”
秦軒子終於不說話了。
趙漠心離開了,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除非你愛的人願意束縛你,你父親願意束住你嗎?”
晨光熹微,在青翠的山間遊走,即便寒意依然,可太陽已經衝破地平線,溫暖還會遠嗎?
秦軒子轉過身來,摟住了柳玉嫣,輕輕說了一句:“玉嫣,請拴住我,永遠別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