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吳正清送走了沈副省長以後,推掉了一切飯局,早早就回到了家裏,坐在客廳裏喝茶看報,外麵的自然風迎麵撲來,吳正清的鼻翼顫動,吐故納新,看似氣定神遊,可實際上,此刻他的心中卻波瀾起伏。
雖說李-建國在煉鋼廠上市問題上是一個刺頭,總有事無事找點茬,然而在仕途上卻隻是一個毫不起眼,默默無聞的副處級幹部,按理說這樣的一個副局級幹部墜樓的事怎麼也傷及不到一個副書記,或者說絲毫影響不到煉鋼廠上市的計劃。
可讓吳正清料始不及的是,這位不起眼的市國資局副局長竟然和省委李書記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這樣一來,不說是煉鋼廠,就是近江市想要繼續維係這種微妙的平靜也難了,而這種情況,也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妻子丁蘭下班回家,推門而入,見丈夫今天早早就回家了,於是便打趣著說道:“喲,吳書記,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平時下班都不知道去哪裏應酬交際,喝得四臉猩紅才回家來。”
吳正清因為此刻心情正為鬱悶,正愁氣沒處出,於是便板著臉說道:“你滿嘴打哇哇,瞎說些什麼,你這話傳出去人家還真以為我是整天在外麵吃喝玩樂,奢侈享樂呢,影響多不好!我和你說啊,你說話注意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亂講話……”
丁蘭感覺有點委屈,還沒有等吳正清說完便打斷了:“我在外麵從不和人家談起你的事情,什麼時候亂講話了!這幾天外麵都在傳,高市長要殺雞儆猴,在近江立威……”
吳正清不想和妻子討論政治問題,他的心思全壓在省委可能委派的工作組上,於是出言打斷:“你不要總是跟在別人屁股後人雲亦雲,說一些沒有根據不負責任的話來,你好歹也是多年的黨員幹部了,要堅持原則,站穩立場。”
丁蘭還來不及搭腔,他們的兒子吳小偉耷拉著小腦袋,撅著嘴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嘟著嘴說道:“爸爸媽媽,你們兩個一見麵就開始打嘴仗,嘈得我做作業也做不好,我不喜歡你們嘈架。”
吳正清伸手摸了摸吳小偉的頭,問道:“小偉,月考成績單下來了吧?成績如何?”
吳小偉今年已經九歲了,現在上小學三年級,平時都是丁蘭督查他做作業,作為副書記的吳正清很少有時間過問他這些情況,作為父親,吳正清感覺甚為愧疚。
在兒子成績的問題上,丁蘭總是笑眯眯的,她忘記了所有不快,自豪地替兒子回答:“成績還是不錯的,語文九十八,數學和英語都是滿分,總分在年級上總能名列前三,他們班主任劉老師經常表揚他,還說父母都優秀的人子女肯定差不了,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基因遺傳。”
“劉老師?”吳正清略一思索,腦子頓時浮現出一個瘦高個子的中年婦女的影像來。
“說起劉老師,還真是命苦,平常兩口子看起來挺恩愛,自己在實小工作,丈夫是副局長,看起來風光無限,可誰知道婚姻竟然如此不幸,如今……”丁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徐徐說道,吳正清抱著吳小偉耐心聽取,心中細細量度,若有所思……
而這個時候,在一間豪華的包廂之中,常務副市長馬展祥同樣若有所思。
“老宋啊,我始終有些擔心,這次賭一把,若贏了,那是我們的福分;要是輸了,我們也就完蛋了。”
宋誌高給馬展祥遞了一支雪鳥極品煙,並為馬展祥點燃火,然後自己也斜叼著一支雪鳥煙,點燃狠吸了一口,悠悠說道:“祥哥,相信我宋誌高,我們不會輸,穩贏。”
“你的腦子活,鬼點子多,這個我清楚。但是,這次的對手不是商場的那些乍富小人,而是兩邊都是近江能呼風喚雨人,況且又涉及到很廣的層麵,如果沒有足夠的 籌碼,結果可想而知,雞蛋碰石頭。”
馬展祥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會客室裏來回踱步,凝眉深思,最後語氣十分凝重地說道:“老宋,我的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宋誌高不以為然地打斷:“祥哥,你多慮了,我老宋既然敢走這一步棋,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你就等著看戲吧。”
說完,他雙眼緊盯著馬展祥,隻見馬展祥顧慮不減,於是又接著補充說道,“如果中國哪所大學裏有兵法這個係,我宋誌高必然是第一個畢業的博士生,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他吳正清和高哲堂再厲害也不過也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也不就是個凡夫俗子,沒有孫猴子的火眼金睛的能力,他們不鑽進圈套裏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