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有要停的樣子。
桌上的espresso已經涼透。
他靜靜坐在角落裏的沙發卡座上,微微側著頭,望向玻璃窗外因雨水而模糊成一片的色塊。
他想他也許不該來,卻又慶幸自己來了。正如他一邊想要避而不見,一邊又如此貪戀。
貪戀這短暫的溫暖。
而這種溫暖,如今不管不顧,橫衝直撞地刺來,利器般穿透他厚厚的鎧甲,塵封已久的記憶大團大團地泄露,有些情緒便擋也擋不住了。
不夠,還是不夠,還遠遠不夠……
他煩躁地扯了扯衣領,然後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準備點上。突然,似乎是想起這裏不能吸煙,於是又將那支煙放回煙盒,整包隨手地丟在了桌子上。幹脆拿起那杯冷咖啡,一口喝了下去。冰涼的觸感瞬間從舌尖蔓延到心肺。
似乎冷靜下來了。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他已經這般無用,不能再連自己都控製不了。有些東西太過奢侈,他要不起。已別無選擇了,隻能做那個毫無破綻的他。
垂下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黑褐色的眼眸上投下一片陰影,恰到好處地掩去了其中所有的情緒。
肖瑾瑜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年輕帥氣的男子,穿著阿瑪尼白色襯衫,周身散發著高貴的野性和冷漠的紳士,周圍的一切便瞬間全都成為了陪襯。他似乎已經獨自坐了很久,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不斷投來的或愛慕或驚豔的目光。又或許早習以為常,所以毫不在意。
她想,他隨意地往哪兒一站,都俊美優雅地像一幅畫嗬,一幅令她迷戀的畫。而這幅畫會是她的,真好。
她優雅地走上前,在他的桌邊停下,輕輕叫了一聲,“遠。”
男子在她停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回過神,抬頭看她:“瑾瑜?”
他的聲音有種蠱惑人心的磁性。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他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聽老陳說你最近常來這家咖啡廳。我想,能讓你如此惦念的咖啡肯定是極品。怎麼能不來嚐嚐呢。”肖瑾瑜微微笑著。
老陳,他的司機。他笑笑沒有回答。
服務員上前來為女士遞上餐單。
“你覺得哪個好?有什麼推薦麼?”肖瑾瑜隨手翻了翻,幹脆問他。
“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家的黑糖瑪奇朵。”不知不覺間,已經偷換了概念。
“好,那就一杯黑糖瑪奇朵,再來一份原味乳酪蛋糕。”肖瑾瑜對服務員說到。
服務員點了點頭,收回餐單,又對男士說道:“請問您還需要點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一貫的淡漠語調,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又都體現出了良好的教養。
服務員離開之後,兩個人沉默著坐了一會兒。
就男子來說,他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和她喝咖啡。他已經想著如何盡快離開。
而肖瑾瑜此刻正在仔細打量這家咖啡廳。複古格調的布局,有著大大的玻璃窗和色調偏暖的歐式吊燈。四根巨大的方形梁柱將咖啡廳分隔開來,這邊自成一個長形小廳,旁邊大廳的正中有一個圓台,上麵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不過此刻並沒有人在演奏。鋼琴旁,有一個女孩子背對著這裏在拉小提琴,悠揚的樂聲烘托出了一種小資的浪漫氛圍。
不過是家很常見的那種咖啡廳,她想。難道真是咖啡口味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