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元年二月初七,宋文帝十一子劉彧殺侄前廢帝劉子業,自立為帝。
太始二年,江州刺史劉子勳稱帝,劉子頊響應,後劉子勳失敗,劉子頊被賜死,鮑照被亂兵所殺。
曆史的步伐一點點推進著,有些榮耀隨被時間的洪流吹散,而有些醜惡被成堆的白骨掩蓋,時代的浪潮書寫著一個個真實卻又虛偽的世界。
而這看似繁華的汴京城,內地裏,無論是白晝,還是黑夜——
——誰都不會缺席。
……
鶯歌燕語婉轉幽啼的大觀園裏,一份不起眼的信箋被人經久的流傳了下來,經無數人之手,經無數人吟唱。
“嫋嫋臨窗竹,藹藹垂門桐。灼灼青軒女,泠泠高台中。明誌逸秋霜,玉顏豔春紅。人生誰不別,恨君早從戎。鳴弦慚夜月,紺黛羞春風……”
風兒輕拂,信箋被吹到一個殘破的軍營,軍營中枯骨遍地。勝利者滿是不屑的往營帳中央扔了一個火把,頓時火光衝天,大火一下子燃盡信箋,隻剩下一抹灰燼。
“哥哥,我好想你……”
大火中,一個粗布衣衫的妙齡少女漸漸走進營帳,火光穿透她的身體,卻對她無絲毫傷害。
火光搖曳間映出了女子眉眼,是那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孩,即便是身著粗布衣裳,也難掩她精致的五官,瘦削高挑的身形,一雙纖纖玉腳赤裸著,黑色如瀑的長發隨烈火蒸騰的氣流飄擺著,白皙的皮膚被火光映照顯現出了淡淡的緋紅,整個人就像是烈火中的涅槃。
然而此刻,看著那個能吟詩作對,亦能馳騁疆場,總被人親切稱作鮑參軍的男子倒在營帳中央,她不禁濕了眼眶。
想要觸碰他的臉頰,手指卻從他的身體中穿過,女子半跪著癱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抽噎的嘴巴,淚水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潸然淚下,女子哭的梨花帶雨,絕望的祈求著,“不,哥哥,不要和我一樣……”
“令暉,醒過來。”
淚眼朦朧間,女子驀地睜大了眼睛。
透明的靈魂從鮑照的身體中抽離出來,白袍玄甲的年輕將領溫柔的擦試著她的淚眼,輕念著,“令暉,你還有機會,你一定要醒過來……”
“哥哥,不……”
……
荒無人煙的神秘雪域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積雪。任何東西都難以在這麼寒冷的地方長期生存。
冰窯裏,一個女子麵色蒼白的躺在一個冰棺裏,身上沒有半絲溫度,鼻尖也沒有一點呼吸。
若是細看,所有人都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冰棺裏的這個女子,竟和之前烈火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不,不是一模一樣,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人。
鮑照的呼喚似乎是從遠古而來,在飄雪的天空回蕩著,蒼渺又急切,欲要喚醒死去的人。
“令暉,醒過來,你還有機會……”
令暉,鮑令暉,這是自己的名字嗎?
“令暉,一定要醒過來……”
哥哥……
須臾,冰棺裏的女子手指微微動了動,蒼白的麵孔,淌下了一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