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顧清歌一身冷汗,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汗水打濕了白色的裏衣,幾縷發絲貼在耳畔,小臉蒼白,看上去剛剛受了一番驚嚇。
但是細看,女子眼中的厲色和滄桑的戲謔,卻又不像是憔悴那麼回事兒,反而芳華無限,風華瀲灩。
顧清歌抬頭打量這四周的布局,淡紫色的窗簾掩蓋著木頭小窗,櫃台上放著厚厚的書籍,筆墨紙硯一並俱全。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隔著幾步遠都聞得到濃烈的香味兒,前世,她最愛這個。
黑曜石地磚,青花瓷擺件,玉琉璃麵鏡,火藤蘭盆栽。
是了,是了,這是她的閨房,是她養在深閨人未識的閨房。
剛剛的痛感那麼清晰,火灼灼的燒到臉上身上的痛苦能讓人痛掉一層皮。
皮?顧清歌伸手扯開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生生的皓腕,光潔的就像是破了殼的雞蛋。
她……是夢也好,是借屍還魂也罷,顧清歌闔了闔眼睛,開口喚道:“阿羅。”
門被推開,淡紫色衣裙的少女站在門口,看著顧清歌,先是一怔,後麵露喜色。
她身後的陽光照在顧清歌身上,顧清歌的神色閃了閃,眼睛裏幾乎擠出眼淚來。
阿羅見狀連忙回身關了門,才走近顧清歌,坐在床沿。
“小姐眼睛才剛剛好,不能見光的,眼下粥水還沒好,小姐要不再睡一會兒?”阿羅體貼。
眼睛?顧清歌記得,自己的眼睛壞了是在十三歲那樣,那時候還不認識二皇子。
這真的是借屍還魂。
“嗯,阿羅,看見你真好。”顧清歌喃喃道。
“小姐說什麼?”阿羅一時沒聽清。
她光顧著看小姐的眼睛去了,沒注意別的。原本顧清歌生的就美,就是眼睛缺乏了點靈氣。眼睛好了之後,她時常流淚,就濕潤了些,顯得楚楚可憐又嫵媚嬌俏。
但是如今不一樣,那眸子自成風韻,深沉如墨漆黑入夜,又藏著戲謔和憎恨,竟是分外豔麗和勾人心魄。
“沒什麼。”顧清歌說。
沒什麼。她回來了,她不會再讓她的阿羅被人利用刮骨而亡了。不會再讓父親為難毀了顧家的百年大業了。
清歌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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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因為顧清歌醒來,不少人都來探望。
顧清歌的親娘和親妹妹高興地合不攏嘴,特意在廚房做了好些糕點哄顧清歌吃。顧元芳是當朝兵部尚書,雖然公務繁忙,但也抽空來看了顧清歌一眼,順便帶話給了顧清歌的哥哥顧涼城。
顧涼城已經在任職了,他年少有為,沒怎麼讓顧元芳操心就已經是個正三品大官,管的是戶部。
他雖沒回來,卻說今晚上會到家和家裏人吃個團圓飯。
顧家人少,顧元芳是一脈單傳,娶妻也隻娶了顧清歌的娘親——楊青萍。
顧清歌這一生病,連帶著三月又發燒又脫水,折騰了好些日子,如今才有大好的勢頭。
難得的清閑,索性就聚一聚,顧清歌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