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很快從煩惱中脫身，輕飄飄丟下一句話，直奔城西。
哪怕是在錢塘縣，二大赤縣之首，醫館也並不多見。
二人奔波了一下午，統共跑了二十幾家大大小小的醫館，抱著小山似的藥包，終於在老地方碰了頭。
經過挑揀，朱衣選出了七八副藥，說是治療刀傷和潰瘍的藥物。
兩人這便將藥一股腦往褡褳裏一塞，找上開藥的那幾家醫館，細細詢問昨日抓藥之人的模樣和居所。
這一問，還真問出了重要線索。
給線索的是城裏最大的一家醫館的夥計，腿腳麻利，伶牙俐齒，腦子也很好使。縱使每日客流繁多，但三天之內來抓過藥的，他都能想起來。
“你們問的那個人啊，一把大胡子，頭上戴了個氈帽，一看就是個狠角色。最好笑的是，他身邊居然帶著兩個小孩兒，還有一頭毛驢！”
夥計掂量著朱衣塞過來的幾十枚銅板，興高采烈地比劃著。
“那強驢可有意思了，拉了兩個小孩兒一身糞蛋子，氣得小孩兒咿咿呀呀地衝它揮舞著小胳膊。”
這頭驢的秉性，聽起來是她的二毛沒錯。
朱衣忙問：“那兩個小兒是不是不會說話？”
“咦，你怎麼知道的？”夥計瞪大了眼，“我家姚大夫憐惜他們小小年紀不能說話，想替他們治一治，他們卻死活不讓，還攛掇那毛驢拉了姚大夫一腳！哈哈哈哈——”
“那你知道他們住哪兒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是打城南來的。”
朱衣和小林對望了一眼，道了一聲謝，出得門去，直奔城南。
錢塘縣內隸六廂五十二坊，哪怕知道了城南這個大方向，找起人來也如大海撈針。
好在，他們有二毛這頭辨識度很高的蠢驢。
一路問去，沒多久，二人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城南有座廢棄的關公廟，最近總看到一頭壞脾氣的毛驢在附近溜達，誰接近就拉誰一腳糞。
對此，小林幽幽地問：“看來你這頭驢挺人來瘋的。”
朱衣鼻子都氣歪了。
什麼叫做“你這頭驢”？
很容易引起誤會的好吧！
關公廢廟很好找，兩人餓著肚子摸過去時，已經到了亥時了。
門口倒沒見著蠢驢和傀儡甲、傀儡乙，朱衣抬腳就往裏走。
方踏過門檻，眼睛還在適應裏頭昏暗的光線，忽聞腦後一陣陰風，身邊的小林率先反應過來，抽出佩刀，一個橫砍，卻還是遲了一步。
緊接著，朱衣後腦一痛，扯動百會穴裏的桂枝一通攪動，痛得她滿頭冷汗，麵部朝下地匍匐在地，摔得她胸口腫痛。
在昏過去之前，她聽見一個聲音得意地說：“林鏢頭，就是這個人，我跟蹤他好久了，他鬼鬼祟祟地打聽了您一路！”
火光一起，兩方人馬打了個照麵。
“……”
“……”
身側的小林沉默了片刻，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爹，唐伯父。”
朱衣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直接暈了過去。
屮艸芔茻！
神一樣的豬隊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