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去死,你還活著幹嘛!”“放手,你這個潑婦!”“早晚我要砍了你,都是你毀了我,都是你,都是你!”一聲聲對罵隔著門板不斷的傳進冰雅的耳朵,分貝大到她捂緊耳朵依然聽得清楚。外麵的天陰沉沉的,仿佛隨時要下雨的樣子,冰雅將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躲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令人不堪回首的下午。
冰雅不能勸,也無法勸。因為如果此時自己出現在他們麵前,隻會更加點燃他們的怒火。
奶奶說自己的父母也有一段幸福美滿的時光,一切的改變是從自己的降生那天起。重男輕女的父親看到自己是個女孩,就顯得不是太高興。再看到自己額頭上那雞蛋大小的鮮紅的胎記,更是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母親拖著產後孱弱的身體,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照顧著自己。不管後來母親是如何對自己冷漠的,至少那時候母親是愛自己的。冰雅默默抹幹自己的眼淚。這一次吵得這麼凶,是因為父親不想再供自己讀書了。
因為胎記的原因,從小到大冰雅都活在嘲笑裏。同學們都在後麵喊著“醜八怪!醜八怪!”老師也不喜歡自己,因為自己的孤僻不合群。上一次笑是在什麼時候,已經想不起來了。
今年冰雅十歲,學習是全班倒數第一。父親不止一次想要再生個二胎,而母親不同意。說生一個都沒有人管,生兩個也是自己挨累。父親和母親由原來的和睦相處,到現在的天天吵架。
“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吧!”“好,走吧!”母親沒想到父親會答應,一下子跌坐在沙發裏,愣了半天的神。“是該離了,放過彼此吧。”咣當一聲,防盜門關上了。
冰雅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就要成為一個輟學的孩子,沒有家的孩子,還是一個臉上有胎記的孩子。突然之間,連空氣都是壓抑的,誰來救救自己,自己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上天為何要在自己身上承載這麼多自己無法負擔的沉重。
剛抹幹的淚水洶湧奔出,停也停不住。“啊!”冰雅像一頭被困住了的小獸,找不到通往光明的出口。
那一天母親沒有跟著回來,以後冰雅再也沒有看見過她。家裏有關母親的東西也不知什麼時候全都被收拾走了。父親也不再給自己零花錢,自己也離開了學校這個相對來講,像是噩夢的地方。
父親經常不歸家,家裏經常連吃的都沒有。十歲的冰雅也無法找到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好在冰雅住的地方離公園很近,冰雅拖著一個白色的絲袋到公園裏撿垃圾。
經常的,冰雅會看著那些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孩子們,羨慕的發呆。為何他們都過得這麼幸福,而自己卻是被上天遺忘的孩子,落到如斯的境地。但是,每當這個時刻,總會遭到驅趕:“哪裏來的醜八怪,看什麼看,滾遠點,看著真礙眼!”“一看就是沒人要的孩子,看她穿得多麼破爛。”“給,拿著瓶子快點走開!”
冰雅對這一切已經聽得麻木了,默默的低下頭,彎下腰撿起滾到自己腳邊的飲料瓶,靜靜地離開。
因為胎記,自己遭到了多少嘲笑,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因為胎記,父母離婚了。因為胎記,連人販子都不屑拐賣自己,嫌不好賣吧。再說自己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小臉蠟黃蠟黃的,胳膊腿都顯得像是一扭就會折一樣,又會有誰看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