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叫什麼名字?”
“姑姑喚我疏影便好。”
“誰給你取得?”
“疏影不知,自打有記憶起便有了這個名字”
“疏影——”
“恩?姑姑——”
被喚作姑姑的女子莞爾一笑,說道:“在這整個蛇族裏,我準喚我名字,準你不用叫我姑姑。”
——
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馬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便從天而降,滋潤著大地。此時正是人間三月天,多雨,空氣裏都夾雜著泥土的腥味。深山上的野草沒有被雨打彎頭,卻被風全部吹著倒向一邊,可有一處草叢卻是例外。
又是一道閃電,那處草叢突然竄一條巨蟒,映著閃電的弱光能稍微照出她身上花哨的皮紋。明明是豔麗的色彩,卻硬是被這天氣籠上一層陰霾。
花紋巨蟒所過之處都被從天而下的天雷所擊中,漸漸,巨蟒爬行的速度開始緩慢下來。這長時間的高度緊張和躲避,讓它很是疲累。可修行千年,必須曆經天劫方能脫去妖身,得道成仙。
所有修行的妖們為的也就是這一天。
在那一天,若是能熬得過那天劫,也就是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那就能夠登上淩霄,極樂永生。可天道殘忍,修行千年也未能熬過去的大有妖在,那結局最壞是灰飛煙滅,消逝與世,最好也不過留得一命,可那千年修為卻是付之一炬。至此,也斷不會再有成仙的念想。
雷聲響徹在深山的上空,很是可怖。巨蟒似是體力不濟,就要停了下來。可想到還有最後一道天雷便得圓滿,便絲毫不敢停下,移動著巨大的身體往草叢深處鑽去。
最後一道天雷落下,很準的落在那方草叢。巨蟒終究是因為體力耗盡,勉強才移動了數十丈。天雷就這樣擦過了蛇身,焦臭的氣味彌漫了開來。劇烈的疼痛讓巨蟒幾乎發狂,身軀猛的抽搐了幾下後,巨蟒慢慢平靜下來,低聲嘶吼了一聲,便再也支撐不住,昏厥過去。失去氣力,它慢慢的往山下滾去。
樹木被這巨大的蛇身掃斷在地,就在這巨蟒仍在滾落的途中,突然蛇頭閃現出耀眼的光芒,似是一顆璀璨的夜明珠照亮了一片樹林。
可是這光亮隻維持了這麼一會兒,片刻之後,光亮慢慢便開始變暗。最後一絲光亮裏麵能看到巨蟒身形極劇的縮小,似是化成了人形,卻仍舊往山下滾落,最後光滅,巨蟒已然不見。
樹林平靜了下來,雨還在淅瀝瀝的下,電閃雷鳴卻不再。
悠遠的聲音從九天之上傳來,無悲無喜,卻又潤入心扉:“妖化仙,須人形,沾人性,此小花蛇命裏有仙緣,卻少了曆練,時候未到,且須再多等些時日。”
聞言,那躺在山腳之下、全身濕透的妙齡女子微微動彈,卻終究是失去了意識。雞鳴第一聲的時候,天才剛微微亮,疏影背起背簍,與家中常年臥病在床的娘親打了聲招呼便準備上山尋藥。
疏影雖家貧,卻極其孝順,她自幼喪父,母親相依為命長大,雖然已經到二九之齡可那身子骨卻是要比平常人家同齡的孩子更要瘦弱。
清秀的眉眼,消瘦的臉頰,額前搭攏著幾縷碎發,發上還沾著清晨的薄霧露水,使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單薄。鞋子已經磨破,褲子也有些短,腳踝被山上那些倒刺劃傷,傷痕密布。可是疏影卻毫不在意,他心裏滿滿想的是昨天大夫的話,說母親現在已經病得很嚴重,若是想讓母親多活些時日,必須要用那些人參大補的湯藥來吊命。可是他家早就一貧如洗,連掀鍋都有些為難,那裏還有錢去買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