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此強者並非隨處可見,便是那些如李漁那般的名門大派出身的弟子,如果沒有經過千錘百煉,想要以化境之力,到得那種破甲一千的可怖境地,亦是癡人說夢。
他們這些人,要是能有一半的成績,便已是難能可貴了。
便是如此,當望著那些洶湧而來的人群時,蘇鵬心中亦有憂慮。
“一群烏合之眾,真把自己當帝國的鐵血悍騎了?”
喧囂雜亂的呼嘯聲下,蘇鵬的身側傳來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語調清平,卻讓人清晰可聞。
毫無疑問,這話隻能是出自褚定方之口。
蘇鵬沒有看他,視線依舊緊緊盯著那些將要臨近的人潮,然後說道:“就算不是那些曆經生死,見慣鐵血沙場的鐵騎悍卒,此時的他們也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褚定方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一隻手,看著前麵的人潮,說道:“借你的劍一用。”
“你發羊癲瘋了?”蘇鵬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因為此間已沒有第三人。
他本來不想理會褚定方,但是那些盜匪已經近在眼前,所以他隻能遞出自己的劍。
“有個老人曾說過,世人若欺你、辱你、賤你、惡你,那你便打他壓他殺,他,gan他,無需多言。”
於是,在燈火暗黃下的蘇鵬,在蘇鵬眼中的背影,在背影手中的劍,在握劍的人嘴中,在嘴中說著話時,緩緩的向前走了過去。
隨後,氤氳的燈火中,鼎沸的人聲中,有一道嗆啷的鏗鏘之音,裂空而起。
那杆身影,在滾滾而來的人潮前,像立天砥柱,像臨海焦岸,頂風破浪。
很快,第一道金屬交擊的聲音,驟然而起,但緊隨其後,便被沙啞慘烈的哀嚎覆蓋。
第二聲接踵而至,到得第三聲,已經難以聽聞,因為那些慘烈的,歇斯底裏的嚎叫已經完完全全將它蓋了過去。
蘇鵬看著那堆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看到了眾蟻奪食的場景。
他不懷疑褚定方能否對抗這些“蟻族”,從最開始的相遇,他便隱隱察覺,褚定方的境界應該與自己不相伯仲。可是能否對抗是一回事,對抗之後,是否安然無恙才是關鍵所在。
毫不謙虛的說,蘇鵬自認為,若要對付這些山匪,自己亦可為之。
但是,最後呢?
等你解決了這些褚定方口中的烏合之眾之後,那兩個虎視眈眈的男女怎麼辦?
正因如此,之前蘇鵬才會說褚定方是不是發羊癲瘋了,他可不認為,到時候以自己一人之力,怎麼可以力壓那對男女。
可是現在事態已經發生,並且快速發展,若要阻止,隻會適得其反。
夜空之中,一團碩大的墨雲欺月而上,山下此間,詭譎的刮起了一陣山風,昏黃的燈火似乎開始蕩漾了起來,變得明明滅滅。
望著那邊混亂的場景,蘇鵬深吸了一口氣,雖麵無表情,可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忽然之間,人群之中,一條黑影飛躍了過來,屈膝卸力之後,緩緩站起。
蘇鵬能夠看出,那是褚定方。
不得他再細想,眼前褚定方已經舉起了劍,幽暗的巷道中,劍身亮起刺目光芒。
原來不知何時,天穹之上的月牙已經跳出夜雲的包裹,降下光華。
彼時,巷道那劍向下揮落,劃過一抹如月光芒。
月光萬丈,萬物難避。
劍芒刺目,切裂山嵐,再裂人潮。
蘇鵬恍惚之中,觸目驚覺,人間有月,亂山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