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距離(2 / 3)

從茉莉離開桃源小區的那天起,黎安就開始失眠了。不管白天有多忙、多累,晚上上床後總是睡不著覺,連一向有效的“數綿羊”大法也失效了。平均下來,每天晚上的有效睡眠時間,頂多也就4、5個小時。

躺在床上,隻要一閉上眼睛,黎安腦子裏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茉莉的樣子。兩人上學時一起經曆的諸般往事、盛夏時節的意外重逢、深夜的電話之約、桃山之巔的喜悅、小吃街的歡笑、“非典”隔離樓外的探望、黎明時分的激情湧動,還有茉莉那晚說過的那些話,一件件、一樁樁、一句句,在他的腦海中翻騰不休。

反正也睡不著,於是每天夜裏躺在床上的時間,就成了黎安的反思時間。他按照自己和茉莉相識、相處、重逢、戀愛、親密再到現在“分開降溫”的軌跡,仔細對比了自己在不同時間、不同階段,麵對茉莉時的心態變化。最後發現,確實就像茉莉說的那樣,自從跟茉莉越過了那道坎,有過最親密的關係之後,因為對茉莉的占有欲作祟,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簡而言之,就是大男子主義日漸抬頭。如果是以前的話,很多事情本來至少會先征求一下茉莉的意見才做決定的,後來卻總是不經茉莉同意就自己做主了。最後,終於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問題找到了,可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以後該怎樣和茉莉相處,兩人的感情之路該怎樣走下去,一時間黎安卻還沒有理出頭緒來。因為他發現,那些“大男子主義”的因子,其實一直都埋藏在自己的骨髓裏。有時候,稍不注意就會流露出來。有的時候,尤其是涉及到茉莉的時候,盡管理智上知道那樣做不太合適,甚至是不對的,可實際行為卻總是被本能和強烈的心理衝動所支配。他真的不敢保證,以後和茉莉相處的過衝中,能一直保持理智,克製住這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強烈本能。

所以,他一直不敢給茉莉打電話。因為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不能抓住這次機會的話,他可能就會真的失去茉莉了。

一轉眼,春節過去了。再一轉眼,元宵節也過去了。日子就這樣在黎安的渾渾噩噩與患得患失中一天天的成為了過去。

耍過了“十七”,再鬧過了“十八”,滿街紅燈籠和隨處可見的花燈就被陸續拆除了。濃鬱的“年味”漸漸消散,單位的工作慢慢恢複了春節前的節奏。店鋪的生意跟著也一天天的恢複了正常。

農曆正月十九,按公曆算是2月27日,星期天。

上午10點鍾左右,黎安正在店鋪裏忙著和尹麗雅一起整理衣架上的服裝呢,忽然手機響了。隨手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茉莉!黎安又驚又喜,趕忙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確實是茉莉。時隔一個多月之後再次聽到茉莉的聲音,黎安萬分激動。然而,當他強自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終於聽明白茉莉對他講的話後,整個人一下子就傻了。就好比本來興高采烈的在河麵上滑著冰,卻突然踩裂了冰麵,掉進了冰窟窿。

茉莉在電話裏告訴黎安,她和梁燕在火車上,馬上要去上海了。去上海是為了工作。兩人通過父親一位朋友的幫忙和介紹,同華碩電腦(上海)公司簽了一份為期三年的勞動雇傭合同。打電話給黎安,是為了跟他道別。

在北方,對於建築行業而言,冬季永遠是休工季。當室外溫度下降到冰點附近之後,大部分工程就不得不停工了。再加上春節日漸臨近,莫東明提前給工人門放了假。自己也趁著冬閑,在家裏陪陪老婆孩子。

莫東明是過來人,當年也曾經年輕過,自然非常清楚少男少女們鬧別扭“冷戰”時會是怎樣的表現。盡管茉莉從“青瓦齋”辭職回家後,什麼也沒說,更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但還是被他發現了一些苗頭。不過他並沒有說破,更沒有主動去詢問,或者幹脆去開導自己的女兒。因為他知道,這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事情,或遲或早而已。他相信,女兒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幫女兒創造一個適合的環境。

當然,事實上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莫東明對女兒這次同“男朋友”的“冷戰”一直保持著不主動介入的態度,也跟他一直覺得黎安配不上自己的女兒有一定的關係。之前因為茉莉的堅持,他也不好明言反對。但既然現在是那個小子自己不識好歹,惹女兒生氣傷心,那就不能怪他釜底抽薪了。

說來也巧。春節前,一個朋友到家裏來做客,跟莫東明閑聊時隨口問一句茉莉上學時所學的專業。當得知茉莉學的是計算機專業後,便很自豪的說自己的弟弟在上海讀大學時學的也是計算機專業。畢業後就留在了上海,進了鼎鼎大名的華碩電腦公司,不到三年功夫就做到了部門技術主管的位置,現在已經是人力資源部的經理了。這次回平陽來過春節,就是開著自己的私家車從上海一路開回來的雲雲。還說,聽弟弟提起過,年後華碩公司要新招一批人,主要的對象就是內陸省份職業技術院校對口專業的應屆畢業生,如果茉莉有想法,不妨去試試。“工薪待遇和福利比平陽高多了,而且一經錄用,馬上就可以簽訂一份為期2年至5年的用工合同,合同期滿後還可以續約的……”朋友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