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延嘉四年夏六月,朱提川洪水泛濫,兩岸災民無數,紛紛逃難。
五年春,昂州居浦縣白日見天降隕石,光耀雷聲,於半空中一分為三,其中一道火光徑直朝南方而去,另一道較小的毫光倏爾不見,隻有最大的一團落下,震塌了半個縣的屋子。
中午時分,居浦縣南左樂河碼頭向南十裏的一處亂葬崗,一領破草席胡亂包裹的屍體突然動了動。
高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他從烹飪技校畢業兩年,在一家小酒樓當副廚,下午三四點,店裏清閑,他陪著師父也是酒樓的大廚在酒樓外路邊的樹下休息,一輛倒車的轎車突然猛地撞了過來,高乾隻來得及把師父推到一邊,就直接被車屁股頂到了身後的樹幹上。司機慌亂中居然又一次地撞了過來,好不容易停下了車,女司機麵帶哭腔哆哆嗦嗦地推開車門,高乾眼前一黑,心想:MD居然被小日本的車給撞死了,帶著最後的念頭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被一團火熱的東西包裹著飛行著,然後猛然醒了過來。高乾隻覺得渾身酸痛,似乎被什麼東西捆住了身體,他使勁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領破草席裏,左右都是低矮的墳頭,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臭味,是那種腐爛的肉質混合了骨頭的難聞味道。
高乾使勁地掙紮了一番,發現渾身無力,他努力地張開嘴,大喊了一聲:“救命!”然後腦袋一昏,又暈倒了過去。
不遠處的路邊,兩個道士模樣的人走了過去,他們步伐並不快,隻是一步下去就走出了兩三米遠。有個胖乎乎的道人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身邊年青的道人說:“怎地有人喊救命?”那年青道人笑著說:“許是老都廚聽花了罷!”
胖乎乎的都廚道人搖搖頭:“不會,那聲音似乎是亂葬崗傳來的,咱們且去看一看。”說著帶著年青道人朝亂葬崗走來。年青道人撿起兩塊土塊,打跑了幾隻眼睛通紅的野狗,那些野狗狂吠了一通,夾著尾巴逃進了不遠處的樹林。
都廚道人看到了包裹著高乾的破草席,走近了來,在高乾的鼻子下麵一探,笑著說:“看,就是這個小子剛才喊的救命。”他和年青道人扯開草席,把高乾抬到了路邊的樹下,摸了摸脈搏,點了點頭:“隻是昏了過去,還有救。”說著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了高乾的嘴巴裏。
年青道人歎了口氣:“老都廚,您的藥丸哪裏能救命?頂多給人充饑罷了!”都廚道人老臉一紅,咳嗽了一聲:“這可是我向觀裏丹藥房的長老請教精心製作的。。。”他的話越來越沒有底氣,竟漸漸低了下來。
高乾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麵他看見自己出生在河邊一個小鎮的農家,看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年青人喜悅地把他抱在懷裏,然後看到一個同樣年青的農婦欣慰地逗弄著自己。他慢慢長大,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和一幫小夥伴玩耍,度過了許多春夏,他也成長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有一天,鎮外的大河發起了洪水,他被父親推上了樹頭,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和生活了多年的房子一起淹沒在了洪水之中。
洪水稍微退卻,他被人救了下來,然後哭哭啼啼地隨著人群逃難到了居浦縣,流落到了縣南左樂河碼頭,在北帝廟和幾個一路行來同樣失去了家人的少年們住在了一起,然後被碼頭的混混們找上門來,逼著他們學習偷盜技巧,每日裏在繁華的碼頭偷那些旅客們的隨身財物。
今天上午,他被看管著他們的一個混混指使著去偷一個剛剛下了船的商人,這商人衣著華麗,身邊跟著十多個下人。高乾湊了過去,剛要伸手,就被一名護衛一把抓住,那商人大怒,大叫到:“小狗好大膽,居然偷到你趙爺爺的頭上!給我打!”身體單薄的高乾被護衛和下人們圍了上來,居然被人活活打死了。
高乾猛然醒了過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穿越了,剛才並不是夢境,而是他附身的前任的記憶。還真是個同病相憐的倒黴鬼啊!
耳邊有人驚喜地說:“老都廚,他醒了!”高乾再次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百無聊賴的年青道士抓著一根青草在手裏轉。那年青道人看到高乾的眼皮動了動,大喊了一聲,湊近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說:“小哥兒,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