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清楚丁原所說的內容後,呂布駭得險些“騰”地一下站起來,轉念想到自己的義父還攥著自己的手,才生生忍住站起身的衝動。
張遼的表情很是豐富,就連平常總是一副冰霜臉的高順臉皮都是抽動了好幾下,在他們看來,丁原的這個想法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張楊的表情則是驚訝與呆滯,不過除了驚訝於丁原大膽的想法意外,更讓他驚訝的則是:他感受到了曆史驚人的修正能力。
從張楊重生以後,他便發現曆史已經較之真實的曆史出現了一些偏差,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偏差更是逐漸擴大。當他替代曆史上應該成為下軍校尉的鮑鴻成為新的下軍校尉之時,張楊便已經意識到曆史的軌跡已經發現了很大的偏移。
再到最後,張楊發現呂布與丁原的感情深厚,絕不會出現親手弑父的情形後,他曾一度以為丁原的命運已經被完全改變,曆史的偏差也會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完全變樣的。哪曾想丁原居然因為張霄而中毒,而且連神醫華佗都無法醫治。當時張楊便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
而現在,當丁原提出讓呂布提著自己的頭前去假意投靠的時候,張楊便意識到:曆史強大的校正能力已經發生了作用,原本已經極度偏移的曆史,開始與真實的曆史發生重合。
張楊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如今丁原的命運仿佛在昭告張楊,他逆天改命的計劃是多麼的蒼白無力。張楊開始懷疑自己改命是否能夠成功,即便一時成功了,又會不會被曆史以另外一種方式直接給抹殺?
正當張楊心中波濤洶湧,為自己的命運擔憂的時候,呂布已經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連連對著丁原搖頭,不願意按照丁原的意思來辦。
見到呂布搖頭,丁原的眼睛一黯,情緒低落道:“奉先我兒,為父已是命不久矣,難道連為父最後的心願,你都不願意滿足麼?那董賊禍國殃民,罪該萬死,為父甚恨不能親手殺之。奉先,難道你要為父死不瞑目嗎?”
丁原的聲音逐漸加大,到了最後猶如嘶吼一般,一口氣將話說完,丁原再也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呂布趕緊為丁原好一通安撫,待丁原的氣息穩定下來,他自己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與目光堅定的丁原對望了一眼,呂布低下頭,然後又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張楊幾人。張楊已經被呂布與丁原的對話拉回了思緒,見到呂布的目光移過來,張楊沉吟片刻後,對呂布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張楊的讚同,呂布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掙紮,場麵一時陷入了沉靜。丁原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悄悄流失,知道時間緊迫,正要開頭再次催促的時候,呂布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對著丁原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抬頭說道:“義父之言,孩兒記住了。孩兒定會幫助義父手刃董賊。”
丁原慈祥地望著滿臉淚痕的呂布,滿臉的欣慰。他吃力地伸出手,最後在呂布的頭上拍了拍,便失去了力氣,無力地耷拉下去。呂布隨之抬頭望去,便見得丁原已經安然地閉上了雙眼。
漆黑的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掛,夜風穿過樹梢,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片刻後又歸於寧靜,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張楊靜坐在一個山頭上,怔怔地望著天空中閃爍的繁星。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張楊身後傳來,張楊卻沒有因此回頭。片刻後,腳步聲臨近,一個身影走到張楊身邊,挨著張楊坐下,卻是張遼。
“張大哥,你真的決定了?”張遼小聲問道。
張楊仰望著天空,沒有回答。他知道張遼問的是什麼。從丁原身死的那一刻起,他知道,他的目標已經改變了。不再是為了丁原,而是應該設法為自己改命了。
沒了丁原做自己的靠山,並州也就不再是自己的立身之所。而恩師皇甫嵩亦是因為三輔地區出現叛亂,而被朝廷調回參與平亂,冀州也不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天下之大,張楊第一次有了無處容身的感覺,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沒有一個穩固的後方是多麼艱難。
所以,張楊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如曆史那般,與呂布分開行動。呂布按照丁原的意思前往投靠董卓,而張楊自己則要設法為自己尋一處根據地了。
丁原生前提到讓張楊盡快趕回晉陽,將從南匈奴帶回的那批財寶取出來。若是要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批財寶卻是可以幫助張楊不少,所以張楊決定按照丁原的意識,趕在新的並州刺史到任之前,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