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去休息休息,待會我還有重要事情吩咐你去做。”陳俊拍拍王澤林的肩膀,展眉一笑道。
“好的,老板,你還是注意身體,夫人應該沒事的。”王澤林憨厚的笑笑,瞥一眼重症監護室裏的劉靜,閃爍過一絲擔憂神色,再次投以陳俊靦腆厚實的淺笑,邁動堅定的步伐離開了監護室。
劉靜安靜的躺著,她太累了,實在需要休息。
陳俊在醫生的幫助下,穿了一身特殊的醫療製服,渾身消毒,進入監護室。他默默的看著,一起一伏跳動不穩定的心髒監護器,還有脈搏解讀器的運作。氧氣絲絲的灌入她的氣管裏,進入肺部進行協助性呼吸。
陳俊帶著透明的塑料手套,緊緊的握住劉靜的手,她的手好小,小得讓人心碎。放在他的大手掌心裏,就像一個孩童似的手。
劉靜此時在跟死神搏鬥,一呼一吸對陳俊都十分的重要,從無神論者到依賴禱告來,祈盼她的舒醒。
陳俊在心裏默默起誓,要是劉靜能夠安然醒來,他將舍棄一切和她一起到無人打攪,僻靜的地方安度隻屬於他們倆的幸福生活。
整個天際一如既往蒼白壓抑,幾乎沒有凸顯出一丁點給人新意的顏色,可以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秋季天空的特色。候鳥南飛,排成一字型,發出低沉的鳴叫聲。
陳俊坐在病床前,病床上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他強忍快要奪眶而出的淚珠,他的手執意的握住病人那雙,已經被病魔折騰得形如枯槁的手。病人的手和身體亦如此,整個身體瘦弱變小酷似一個孩子。一張浮腫蠟黃的臉,一雙久以疲倦的眼眸,真心的讓人心碎。
病人眼角滾動著久久不能落下渾濁的淚珠,他記得自己曾經的風流和快樂,記得自己無節製的生理需求,都是揮霍身體健康機能的罪魁禍首。年輕時的他就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機器,機器也會有生鏽的一天,他生鏽了,被可怕的病魔腐蝕了。
病人艱難的啟動浮腫,沉重壓迫啟動動力的眼皮,模糊的視線裏有兩個身影,一個是他的妻子,另一個是他至親的手足。嘴唇噏動,許久吐出幾個字。
“爸……媽……。”
三天後,陳俊手捧骨灰盒,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牽著小傑,來到B市機場。一架架銀色的大鳥,在他們頭頂轟然騰空高飛。
“大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傑的,我……一定會告訴他的孩子們,他是一個愛孩子,愛家的好爸爸。”女人哭了,輕輕的嗚咽聲,被強大人流湧動和紛雜的腳步聲淹沒。
陳俊仰頭看著銀色的大鳥,載走了小傑和弟弟的骨灰,還有他要求弟妹帶給侄兒們的祝福,他悶悶不樂的離開了機場,劉靜還在醫院等他講故事。
陳俊沒有心思再打點公司的一切,王澤林接替了蔡經理的職務,他雖然憨厚實誠,卻少了一個生意人應具備的精密睿智。對於生意場上的陰謀詭計,他天生缺乏那種王者臨危不懼的風範,以及敏銳的洞察力和應變能力,一隻黑手趁人之危悄悄的伸向風靡一時的陳氏集團。
劉靜真的好貪睡,這一睡就是大半年。在醫院病床邊守候的陳俊,渾然不知道他的世界即將麵臨天翻地覆的變化。
俗話說;生意場,如戰場。爾虞我詐,明爭暗鬥,使奸耍滑,各種手段都會在一張虛偽的麵孔偽裝下,盡數展現出來。陳氏公司倒閉的消息不脛而走,全城鬧得沸沸揚揚,唯有陳俊不知情。他曾經是豪富,卻在一夜之間變成窮光蛋。而另一個窮光蛋一夜之間變為豪富,這是傳奇還是諷刺?
身在醫院因為日夜的守護和擔憂,形態變得邋裏邋遢,胡須都懶得打理的陳俊。麵無表情,眸光淡漠,低頭在聽王澤林對公司如何被暗藏的黑手,用最卑鄙手段給算計掉,公司股價一夜暴跌。銀行關閉陳氏貸款各種應急舉措,股東要求退股,公司內部精英人才盡數辭職,公司裏的值錢,可以變賣的物品被一搶而空。
“噓!”陳俊製止王澤林繼續講述下去,此時他的眼裏除了劉靜,什麼都沒有。
陳俊表情冷漠一言不發,直勾勾的呆滯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著病床上,植物人一般的劉靜。她此時就像一位沉睡中的公主,被惡毒的巫婆施法不能醒來,要在如幹年後她的王子會親吻她,她才會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