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時已淚流滿麵,豆大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淚水如此晶瑩,泛著月光,如同其間包裹著一顆琥珀。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卻又克製著自己不能吵醒孩子。
男人把車子往後倒了幾米,用車身擋住女人的身影。剛停穩,後麵的視野裏便出現了一輛黑色跑車。男人心中一淩,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車尾,看著麵前拐過一個個彎道,最終停在自己身前的車。
車子直直開到男人身前一米處才停住,車燈卻沒有關閉,直直照著男人的身子,十分刺眼。
孩子的父親把手擋在眼前,可一束束刺眼的光仍爭先恐後地從指縫擠出,照向人的內心深處。
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車裏便沒有了任何人。他怎敢孤身一人前來?
男人邁著修長的腿走到男人身前,嶄新的皮鞋定住,他雙手插在筆直的西裝褲裏,這是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就連身後刺眼的光都成了他的背景裝飾。他踏光而來,卻是,惡魔……
孩子的父親看不清他長什麼樣,正在思索如何開啟這場對話時,耳邊傳來富有磁性的聲音:“我的東西。”沒有絲毫語調和感情,就像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讓人背後發寒。
“你的?”孩子的父親嗤笑一聲,滿是諷刺,依舊把手擋在眼前,隻因那刺眼的光照得他睜不開眼。
對麵沒有回應。
孩子的父親試探性地問:“如果我把東西拿給你,你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嗎?”他似乎真的要把東西交給那個男人。
男人立刻回答:“當然!我還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男人說話的語氣和內容都如此蠱惑人心,但孩子的父親卻沒有看到男人嘴角的嘲笑。
孩子的父親似是相信了他:“你也有老婆孩子!我相信你!東西在車上,我去拿!”說完便返回車裏,在車座夾層裏尋找東西。
此時,孩子的母親從車後走出來,男人立刻把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眼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他沒有懷疑這個女人剛剛去做了什麼,麵上依舊掛著標準式微笑,向孩子的母親微微頷首。
孩子的母親冷眼看著她眼前的這個惡魔,厭惡他臉上虛偽的微笑,真是惡心!孩子的母親坐到了車的副駕駛座,目光沒有焦距地放在黑夜的一點上,她的心,碎了……孩子啊!你一定不能哭,至少,在這個惡魔離開之前!不能讓他發現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代替我們活下去!孩子,媽媽愛你……
“嘩——”汽車發動的聲音讓男人眯起雙眼,警告一般地看著車上發動車子的人。
他剛想向前邁一步,突然間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眼前劃過,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讓人抓也抓不住……
“嘣——”硬物落地的聲音響徹山林。奇跡般的,孩子沒有哭……
他僵在原地,保留著剛剛的動作,有些狼狽。他忘記不了剛剛車上之人留給他的口型——地獄見。
那人,現在已經在地獄了。
“還早啊!你還得等幾十年!”男人站在原地搖搖頭,嘴角又是那抹令人厭惡的嘲諷。
他站在公路邊緣,俯瞰著山下的點點火星,如此居高臨下,如此高高在上。
“零——”電話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放在耳邊,目光依舊放在山下。
他靜靜地聽著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老板……別墅裏沒有找到那東西……應該是被他們拿走了……”
天空已初亮,太陽從地平線處冒出一個頭,似乎在窺探這場事故。
男人抬頭望著山間殷紅的火燒雲,沉默片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