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題記
裝潢簡潔,以白色為主的房間裏淡淡的飄著一縷清香,帶著清涼的薄荷味道。
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人,床邊坐著一個一頭銀發,身子纖弱的人。
床上的人也是一頭銀發,驕陽透著玻璃窗灑在他的臉上,暈出淡淡的金點,他的臉上罩著氧氣罩,透明的氧氣罩杯起了一層白霧。
床邊的人會意的伸手替他摘掉氧氣罩。
“還是家裏的床舒服,醫院的太咯人了!”床上的人深深吸了兩口氣,淡笑著虛弱的說。
龍依依依偎在床邊,唇角漾著一抹淡淡的淺笑,眸光流彩華曳,緊鎖著床上的人。
“依依,這是我們結婚的第五十八個年頭。”聖夜白發戚戚,氣若遊絲,雙眸卻依舊深情緒繞。
龍依依靜靜的聽著,雖然容顏不似十八姑娘那般嬌豔,雙眼卻依舊燁燁有神,神情就像沐浴在愛河裏的少女。
“可是,今後我恐怕不能繼續陪你走下去了,對不起!”聖夜眉頭深蹙,話裏有點自責。
“你已經給了我五十八年的記憶,已經足夠我回憶餘生了!”龍依依眼角微微眯起,扯了一下唇角,滿臉幸福的說。
“依依,這輩子有你,我真的很幸福。可惜,我們遇見的太晚,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聖夜的眸底氤氳著不舍,抬起蒼老顫抖的右手,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白皙的肌膚更加透明。他總覺得這五十八年的光陰,就在眨眼間。如果,他們能早點遇見。如果依依能早點出生!那麼,他們就可以多擁有二十個年華!
“那麼下輩子我們在第一時間就遇見彼此,這樣就能彌補這一輩子的遺憾了!”龍依依輕柔的拉住聖夜的右手,淡笑著說。有人說,兩個人結婚後,交往時的浪漫,所有的激情,會被生活的瑣碎繁事磨平,磨淡。然而,她跟聖夜之間,卻是越來越濃。彼此,每過一個年頭,依賴就會加深,越來越離不開對方。在這幾十年的歲月中沉澱下來的是一份默契、一份溫情、一份平淡、一份理解、一份寬容。
“好!”聖夜眸底染上甜蜜的笑意,淡淡的,淺淺的,機不可察,他在心底補充了一句:我等你,依依,我會在奈何橋邊等你。
“依依,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聖夜的氣息有點絮亂,說出口的話,有點吃力。
“好!”龍依依並不問什麼事,一口就答應。
“我走了……以後,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因為我並……沒有……離開你,我隻是在……另一個地方,等你!”聖夜說著說著,有點動容,眼眶有點酸澀,薄唇也微微顫抖。死亡並不恐懼,會害怕,那是因為,心裏有個人讓你牽掛。雖然他們現在已經子孫滿堂,可是,他卻最放心不下依依。因為而在他眼裏,依依永遠都是個孩子。
“好!”龍依依沒有猶豫,很自然的點頭答應,將臉貼在聖夜的手背上,輕輕摩擦,唇角依舊是那抹淡淡卻暖入心扉的笑。
“依依……”聖夜啟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卻闔上,也許,對於他們這個年齡來講,再說那樣煽情的話,太不適合了!
龍依依卻了然一笑,說:“我也是!”
聖夜一怔,驚詫的看著龍依依,半響才輕輕扯開唇角。是啊,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們之間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彼此想說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根本不需要明說!
“如果,我們還能……再有一個……十年,該有多好?”聖夜情不自禁脫口而出,聲音沙啞,很輕,卻一字不露的落進龍依依的耳朵裏。
“不止十年,我們還會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龍依依一臉深摯的說。
“唔!”聖夜呼出口的空氣融化在陽光裏,氣息越來越弱,滿足的虛應了一聲,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他好像看到通往冥界的大道了,旁邊栽滿了白色的曼陀羅華,好美。
“依依……還能再給我……唱一次,那首歌嗎?”透明的光柱裏,聖夜的薄唇輕輕了蠕動了幾下。
龍依依頓了下,漾著甜蜜的笑容,清唱起一首歌,旋律有點生澀,有點走調,可是依舊不影響她甜美的嗓音:這首歌,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去美國看望爹地媽咪的時候,她看到了一件白色襯衫,覺得很眼熟,很像自己給哥哥做的那件。
隻是,雪白的襯衫上沒有一點汙漬,涼在院子裏,隨著微風輕輕飄揚。
她出於好奇,走上前看了一下,確定是自己為哥哥做的那件,可是,這件襯衫不是應該毀了嗎?薑澄明明打電話跟她說,染色洗不掉了啊?那為什麼上麵沒有一點汙漬呢?
她隻不過盯著襯衫看了半會,聖夜大概誤解了,心裏有點憋悶。
再後來,聖夜跟媽咪進書房談話,她就在客廳裏等,湊巧哥哥跟球球阿姨的女兒金巧萱從樓上下來。
後來,巧萱就約她一起出去逛一會兒,她見聖夜還沒下來,這邊巧萱的熱情又讓她難以推卻,就半推半就被巧萱拉出去了。
她交代了下傭人,看到聖夜就跟他說一聲,她和哥哥、巧萱出去了。
晚上的時候,巧萱接到一個電話,說有個美國人同學約她見個麵,是在意大利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就在附近。
送她去了指定地點之後,她跟哥哥兩個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