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他們鬼鬼祟祟的,車上一定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名喚張立的小廝一邊說,一邊學著張泰,扯亂了衣服和頭發。
張泰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嘩啦”一下扯下了紫蘇頭上的黑布。“原來是你,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高興地直點頭,回頭對張立說:“你小子果然旺我,我們抓到了她,大奶奶一定重重有賞。”
張立對著紫蘇“嘿嘿”直笑,仿佛看到了一塊大肥肉,接著又回頭對張泰說:“都是張大哥的運氣好,我隻是沾了你的福氣。不過張大哥,夫人既然要把她送走,為什麼要綁著她,還要把她的嘴塞住?”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我們趕快回去稟告大奶奶才是正經。”張泰說著,就要把黑布套回紫蘇的頭上。
紫蘇連連後退,不斷搖頭,“嗚嗚嗚”叫嚷著,示意他們自己有話要說。張泰表現得極不耐煩,最後還是在張立的勸說下才拿出了紫蘇口中的白布。
紫蘇對著他們連連磕頭,不斷說,隻要雲居雁能讓她留一口氣,讓她說什麼,她就說什麼。
張泰氣憤地斥責:“你當大奶奶是什麼人?告訴你,就算沒有你,大奶奶一樣能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夫人照樣無可辯駁。”說罷,不由分說就把紫蘇的嘴堵上了。
一旁,張立擔憂地說,紫蘇看起來很狡猾,若是回去了郡王府,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胡話,同時薛氏怎麼說都是沈倫的夫人,不知道會不會生出什麼意外。兩人當著紫蘇的麵商議了片刻,最終決定一個人回去稟告雲居雁,等待她的指示,另一個人留下看守紫蘇。
玉衡院內,薛氏在第一時間就知道針線房著火的事。她不明白紫蘇何以提早動手,但沈倫就在一旁,無法追查,隻能吩咐手下先去現場指揮滅火。
沈倫聽到針線房在這個節骨眼出事,馬上覺得是雲居雁管理不善,才會生出這種不吉利的事。他嘴上沒說什麼,整個臉卻黑得似鍋底。
半個時辰前,他剛剛從衙門回來,把青竹和長安的畫像交給了府尹,並拜托他一定要盡力搜查。說心裏話,沈倫十分不願意做這件事。無論是白芍也好,青竹也罷,還是一直在他們院子的青紋,不過都是府裏的奴婢,哪裏用得著他去求府尹,可沈滄的命令他不得不聽從,隻能把不滿埋藏在心中。
薛氏當然知道他在氣什麼,卻故意對著他說:“老爺,您不用擔心,府上的料子很多都是宮裏賞下的,所以針線房那邊沒有其他院落,隻要火滅了就沒事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沈倫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他雖沒有管過後院的事,卻也知道針線房怕火也怕鼠蟲,平日裏連門縫都是封起來的,管事臨走前都要再三確認火燭是不是全滅了。畢竟皇家賞的料子,關鍵不在於價值,而在皇家賞的東西被毀,就等於不尊重帝後,事情可大可小。這些年,他從未聽過針線房出現紕漏,結果雲居雁接手沒多少日子,居然就出了這樣的事。
事實上,這個當下薛氏完全不必在沈倫麵前說這樣的話,畢竟她的真正目標根本不是針線房。隻是事到如今,她猶如那隻被青蛙背著過河的蠍子,蜇人根本就是她的本能,完全不受理智控製。
她站在沈倫身邊,繼續說道:“老爺,東西燒了就燒了吧,橫豎都隻是銀錢的損失,待會兒,居雁若是過來請罪,您可千萬不要責怪她。她畢竟剛剛進門,在陌生的地方難免惶恐。就拿青竹的事來說,若不是祖父派人問她,她都不敢說她看到過青竹。”
聽薛氏提起這件事,沈倫心中又生出另一層不滿。雲居雁看到“死人複生”,不止沒有當場把人攔下,事後居然提也不提。站在他的立場,若不是雲居雁的刻意隱瞞,此時說不定已經抓到青竹,問清了始末。
想到青竹是沈君儒的侍寢丫鬟,他的心中更是鬱結。在德才方麵,他一直很看重沈君儒,可青竹是他的丫鬟,還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侍寢丫鬟,她做出這麼多事情,就算不是受他指使,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那個青紋,你打算如何?”沈倫陰沉著臉問,不待薛氏回答,不滿地說:“她跟了你這麼久,你怎麼會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薛氏的眼眶立馬紅了,急忙認錯:“老爺,是我治家不嚴,縱容奴婢,才會惹出這麼多事,都是我的不是。”說著眼淚已經從眼角滑下。
沈倫想著薛氏不止失去了生育能力,就連他們唯一的兒子都變成了那樣,不由地心軟了,緩和了語氣說道:“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覺得奇怪。她和君燁的小廝如何就會……”
“老爺,我問過她的,其實她也很是後悔。”薛氏又是一陣哽咽。
沈倫見狀,安撫了她幾句,在心中思量沈滄為何把青紋留在楓臨苑。按理來說,事情問清楚了,應該交還薛氏處置才是。“你對青紋,有什麼打算?”他詢問。
薛氏從來都要求手下百分百忠心,不可以有任何事隱瞞。青紋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就算她說的句句屬實,她也不可能再留她了,可一旦青紋也不在她身邊了,她根本找不出更合用的人。如果這次能讓雲居雁永不翻身,青紋沒有了便沒有了,懂得服侍的丫鬟再找就有了。可如果事情不像她預期的那麼順利,以後她不可能孤軍與雲居雁鬥爭。當然,她認為這樣的可能性是極小的,但她還是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