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終究沒有親口說出“於翩翩”三字,隻是安慰了雲居雁幾句,一副就算你不能忍也要忍著的口吻,態度上更是全然的“我全是為了你好”。雲居雁配合著她,強忍著眼淚把她送走了。
待到四下無人的時候,她欲哭無淚。楊氏擺明了是來挑撥的,若她真的難過,便是上了她的當。可事實上,有關於翩翩,她知道的比楊氏多。她有些好笑的想著,若是楊氏等人知道了沈君昊已經向她開口,讓她同意納於翩翩為妾,不知道她們會用什麼話“安慰”她。
楊氏離開了雲居雁的住處,直接去了玉衡院。薛氏剛打發走了回事的管事婆子,正與兒子玩耍。見她來了,急忙讓奶娘抱走了兒子,請楊氏坐下,笑著與她說了幾句閑話。她知道楊氏是從雲居雁的住處過來。
關於沈滄到底與雲居雁說了什麼,她並不清楚,但她暗示楊氏,沈滄訓斥了雲居雁,沈君昊雖替妻子求了情,但他們因此生了不快。
本來她並不想多生事端,畢竟他們剛成親,很多雙眼睛看著,但沈倫告訴她,若是她忙不過來,就讓雲居雁幫忙家務。“幫忙”二字,說起來好聽,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權力放出去了,就再難收回來。本來她還想著,交些不重要的事給她管著,就當是敷衍丈夫,可雲居雁婉轉地拒絕了,她怕她這是要舍小取大。她好不容易生下兒子,萬分艱難才能在王府站穩腳跟,贏得眾人的肯定,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個家白白交給她。
薛氏心中計量著,麵上卻依然笑盈盈地和楊氏說著話。楊氏急巴巴趕來玉衡院,是向薛氏邀功的。她向來不會把話說得太明白,遂暗示道:“剛剛在凝香院,我看居雁心不在焉的,安慰了幾句,沒想到差點把她惹哭了。”
“可能是想家了吧,畢竟她年紀小。”薛氏淡淡地笑著。
“可能吧。”楊氏點點頭。她知道薛氏是明白她的意思的,繼續說道:“出來的時候,我留了一個心,這才知道,原來昨晚她的丫鬟收拾了東次間。”她的臉上難掩笑意。這事是她離開的時候才知道的,更加印證了他們吵架的傳言。
薛氏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當然,她知道的僅僅是玉瑤領著丫鬟收拾房間,兩人分房而睡了。至於雲居雁和沈君昊關上門的一番折騰,就算值夜的玉瑤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清楚內情了。
看楊氏殷勤地看著自己,薛氏喝了一口茶,擔心地說:“恐怕是她的小日子來了。不過她年紀太輕,有些事處置得還是不周全。”她歎了一口氣,“我有心想提醒她,也不好開這個口。不過,我若是開了這個口,說不定君昊也就不會跑去外麵了。”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責。
楊氏馬上會過意來,明顯薛氏這是在說,雲居雁在自己不方便的日子沒有安排通房,沈君昊這才出去外麵胡鬧。她暗暗揣摩著薛氏的意圖。
薛氏並不催她,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命沈倫的通房進來給她們添茶。這個通房是薛氏陪嫁過來的,楊氏立馬就明白了,附和著說:“想來確實是他們太年輕了,是該有個人提醒一下。”
薛氏瞥了一眼楊氏,眼中帶著些許不耐煩,卻掩飾得極好,隻是輕輕感歎了一句:“有些事情還是要身邊的人自願為好。”
楊氏這才明白薛氏這是要她挑唆雲居雁的丫鬟爬床。這事雖有難度,但若是成了,無論雲居雁本來是怎麼打算的,事情一鬧開,她的麵子裏子都下不來,有苦隻能往肚子裏咽,她不由地深深看了一眼薛氏。
薛氏依舊笑盈盈的,仿佛楊氏所想根本與她無關,甚至她全然不知情,隻是若無其事地說:“過兩天就是居雁的生辰。這是她出嫁後的第一個生辰,本來我想在家裏辦幾桌,大家熱鬧一下,可三弟妹和四弟妹似乎鬧了不愉快,二弟妹可知道她們是為了什麼事嗎?”
“說起這個——”楊氏笑了起來,一臉看好戲地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罷了。我看根本就是三弟妹看不慣四弟妹的囂張。四弟妹一向如此,大嫂又不是不知道。”
薛氏點頭道:“四弟妹是直脾氣,不過她與三弟妹一向交好,她們這個時候生出不愉快,知情的倒是無所謂,就怕那些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是居雁說錯話。”
楊氏聽到這話,立馬止了看好戲的心情,不由地心生警惕。當日,雲居雁借著送禮的名頭,在她們三人的住處兜了一圈。那一天,她緊張了一晚不說,趙氏和呂氏也是在那之後鬧出不愉快的。聯想稍早之前雲居雁在自己麵前的小媳婦狀,再看薛氏的柔美笑臉,她心中突然開始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