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畏縮(1 / 2)

雲居雁的目光緊盯著柳易,想從她臉上看出點端倪,可惜,她看到的隻是恭順溫良與小心翼翼。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曆,她知道自己一定會上當。

“你家在江南的哪個州縣?你一個弱女子,隻身前往京城投親,難道家鄉連叔伯兄弟都沒有嗎?”雲居雁繼續詢問。她需要更多的資訊去核實她的身份,她不相信因為自己的重生,那個前世在雲家大門口大鬧的老頭,這一世居然已經過世了。

柳易沒有遲疑,一一回答了雲居雁的問題。雲居雁暗自記下,當天晚上就寫了書信給她父親,希望父親能派人去江南查證。一旦證實柳易說謊,便可以逼問她從何處而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雲居雁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要求,雖然需要些時日,但並不難辦。可第二天雲平昭便回複她,若是不喜歡柳易,把她打發了便是,或是她回家的時候命她留在莊內。他甚至都沒問她為何要查柳易的身世。

雲居雁原本滿腔熱情,一心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結果雲平昭簡短的幾句話頓時讓她滿心挫敗,偏偏她又不能告訴父親自己因何懷疑柳易。可換個角度思量,雲平昭的態度才是正常的。畢竟柳易不過是一個丫鬟,哪裏值得他們花心思。

雲居雁默默坐在窗前,靜靜思量著。此刻是正午,又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從窗口望出去,花啊,草啊全都垂下了頭,蔫巴巴的。她忽然覺得它們就像當下的她。

回憶重生後的種種,除了利用前世的記憶,逃過了許弘文的陰謀,她幾乎一事無成。這還是在她熟悉的環境中。等將來嫁去沈家,她不止要麵對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還必須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步步為營,麵對無法預估的困難。

雲居雁歎了一口氣,從身上取出沈君昊的那封信。她知道不該留著它,至少不該放在身上。可這封信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她總是時不時拿出來看。不是看它的內容,而是看他的字。

久久的,她盯著他龍飛鳳舞的筆跡,直至心緒慢慢平靜。她走到書桌前,把柳易的身世寫在了紙上,連同她的賣身契放在一起,鎖在了匣子內。在她有能力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柳易的來曆。而在這之前,她一定要把她掌握在自己手中。

合上匣子的時候,她看到了老穆留下的葡萄酒配方。她不愛喝酒,對酒的了解少之又少。前世她隻知道用夜光杯盛葡萄美酒最是美麗;現代的五年,她也隻是在超市中看過琳琅滿目的紅酒、白酒,香檳,因為對一個每日工作十二小時的糕餅師傅而言,那些都是奢侈品。

雲居雁細細看著老穆的圖解,忽然間想到了壽安寺的那個葡萄架子。那天她已經決定向他告別,可最終他們還是被上天捆綁在了一起。那一天,那隻不知從哪裏飛出的鳥兒,那些綠油油的葡萄葉似乎代表了他們命運糾纏的開始。

朦朧中,她仿佛能感覺到他正擁著自己,呼喚她醒來。她分不清看到的是哪個他,她隻知道自己伸手碰觸了他。手指的冰冷與他臉頰的溫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誰在外麵伺候?”雲居雁突然對外喚了一聲。

“姑娘,您要什麼?”鞠萍一邊回應,一邊進了屋子。

雲居雁鎖上了匣子,問道:“莊子裏的葡萄藤已經盡數砍了吧?”

“是。”鞠萍點頭,“昨日便已經全部砍了。”

雲居雁點點頭,懊惱地說:“我都忘了,應該提醒你們留一兩株的,今年府裏恐怕沒葡萄吃了。”

鞠萍不解雲居雁為何突然說起這話,隻能如實回答:“吐蕃每年都會進貢不少葡萄。舅老爺若是得了,一定會送些過來的。”事實上,許慎之每年都會送葡萄至雲家。

“吐蕃送來的畢竟和這裏長的不同。”雲居雁感慨著,忽而又說:“我記得壽安寺的荷花池邊有一個葡萄架子……姐姐,你替我遣人去對方丈說,讓他把往後五年產的葡萄都送去家裏給我。我會多添些香油錢給廟裏。”

鞠萍更加莫名,但許氏為了女兒種這麼大片的葡萄園,又特意雇了吐蕃人。如今雲居雁隻是想要壽安寺的葡萄,隻要壽安寺的方丈願意,根本就是一樁小之又小的小事。鞠萍沒有請示許氏,直接命人去了壽安寺。

壽安寺離莊子並不遠。當天晚上就得了方丈的回複,要求雲居雁以蠅頭小楷,每年為寺廟抄寫十本經書,算是報酬。得知方丈承諾,絕不會把她所抄經書外傳,雲居雁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第二天,雲居雁得到消息,前一天晚上,雲平毅主動向雲輔提出了分家,且揚言不要雲家的任何東西,頗有帶著妻兒淨身出戶,與雲家脫離關係的意味。雲輔當場就摔了兩個杯子,嚴令誰也不許再說“分家”二字,否則就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