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描【冰雪彩虹】(2 / 3)

秦牧《歐洲的風雪和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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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雪花沒天蓋地地飄著,山野全白了。帶著濕味的初冬的雪片飄積在道邊群樹上。有好幾處,發脆的楊木的樹枝丫被雪壓斷了。尋食的鴉雀在樹木之間展翅、跳躍,振落在枝上的積雪。近處的幾個蕭索的山村,全埋在雪裏,遠處的群峰,在彌漫的雪的煙霧裏,變成了灰色;再遠的,溶入迷蒙的空際,自己也變迷蒙了。

周立波《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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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壓越來越重,山林間布起雪幔。周圍的尖峰,像冰山一樣,在黑色的天空底版邊上,劃刻成鋸齒形。過膝的雪層,填滿了溝穀,鋪遮了嶺顛,掩飾了戰壕,換來了一幅幽靜悅目的圖畫,這圖畫立刻被西伯利亞狂風撕毀了。它衝鋒似的怒吼,蠻橫的掀起了雪幔,飛撲著樹林,溝壑……波羅葉子呼出悲慘的尖嘯;豹子、狼,也嚎起饑寒來了。

駱賓基《邊陲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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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著鵝毛大雪,雪花像蝴蝶似地撲向窗玻璃,在玻璃上撞了一下,又翩翩地飛向一旁。

(蘇)柯切托夫《茹爾賓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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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

風刮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左右兩邊牆腳各有一條白色的路,好像給中間滿是水泥的石板路鑲了兩道寬邊。

街上有行人和兩人抬的轎子。他們鬥不過風雪,顯出了畏縮的樣子。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滿在天空中,向四處落下,落在傘上,落在轎頂上,落在轎夫的笠上,落在行人的臉上。

風玩弄著傘,把它吹得向四麵偏倒,有一兩次甚至吹得它離開了行人的手。風在空中怒吼,聲音淒厲,跟雪地上的腳步聲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種古怪的音樂,這音樂刺痛行人的耳朵,好像在警告他們:風雪會長久地管治著世界,明媚的春天不會回來了。

巴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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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的風巨龍般怒吼著,向所能觸及的一切渲泄它瘋狂的力量,雪團像冰坨子一樣兜頭砸下來,把人砸得踉踉蹌蹌。幾棵高大的落葉鬆,淒厲地搖擺著它們模模糊糊的枝幹,仿佛在風雪的淫威下膽怯地訴說著它們的不幸。

方煒《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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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黑下來,風也愈緊愈大;烏雲更沉重地壓向地麵,籠蓋了蒼茫的田野、道路和村莊。使平原上早春的黃昏,立即轉為黑夜。雪開始下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輕輕輕輕飄揚著;然後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風絞著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天地一色,風雪迷漫了整個原野。

方紀《不連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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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

北大荒人稱暴風雪是大煙泡兒。落雪後的第三天就刮大煙兒泡,這是鐵定的規律。煙兒泡開始時,凜烈的寒風打著尖厲的呼哨,把雪原上平展展的積雪,吹成一條條巨龍,貼著雪地滾動。狂風暴怒了,像百萬雄獅在怒吼、奔騰,把千百條白龍卷上天空,整個空間迷漫著白色的粉末,如煙,似霧,卻沒有煙霧的柔軟,打在臉上像針紮。刹那間天昏地暗,走在對麵的人也隻見一個朦朧的身影。暴風雪鑄就了北大荒人剛毅的性格,他們不怕這冬天的暴君,迎著它去踏荒,修水渠,伐木,狩獵,破冰網魚。

平青《風雪送我回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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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刮起的暴風雪,那時正極其猛烈。過早降臨的冬季,幾乎總是以不祥的風雪開始。風雪摧殘,蹂躪地麵上的一切,在低地上積起雪堆,從山上舔去最後的草莖。塵土,像玻璃屑一樣堅硬,隨著風雪旋卷。房屋在風的壓力下傾斜、呻吟。一切都彎折、蜷縮、顫抖、慘厲地、多音地呼嘯著。

(蘇)費定《不平凡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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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突然襲來。灰色的陰雲低低地壓在地麵上,移動著,布滿了天空。大雪紛紛飄落下來。晚上,刮起了大風,煙筒發出了嗚嗚的怒吼。風追逐著在樹林中飛速盤旋,左躲右閃的雪花,淒厲地呼嘯著,攪得整個森林驚惶不安。

(蘇)奧斯特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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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

我們一直跑上最後的觀海亭。那裏石階上下都厚厚地堆滿了水沫似的雪,亭前的樹上,雪著得很重,在雪的下層並結了冰塊。旁邊有幾株山茶花,正在豔開著粉紅色的花朵。那花朵有些墮下來的,半掩在雪花裏,紅白相映,色彩燦然,使我們感到華而不俗,清而不寒,因而聯憶起那“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佳人來。

鍾敬文《西湖的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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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山上的層層的鬆枝,戴著白絨般的很厚的雪,沉沉下垂,不時的掉下一兩片手掌大的雪塊,無聲的堆在雪地上。

冰心《寄小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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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雪

黃土高原的雪綺麗無比。它比南方的雪要顯得高貴、雍容、壯闊、恢宏大度;南方的雪使人感到冬天確實來臨了,北方的雪卻令人想到美麗的春天。雪,才是黃土高原上真正的迎春花。

田野空闊,雪好似掃盡了地麵上的一切多餘的東西。丘壟、渠壩、溝沿、高聳的樹枝……所有帶棱角的地方,都變得異常光潔而圓潤,並且長著如天鵝絨般的茸毛,仿佛晴空下的雪原不是寒冷的,而是溫暖的,總使我不由得想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上麵。

張賢亮《綠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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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雪

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豔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極壯健的處子的皮膚。雪野中有血紅的寶珠山茶,白中隱青的單瓣梅花,深黃的磬口的蠟梅花;雪下麵還有冷綠的雜草。蝴蝶確乎沒有;蜜蜂是否來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記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見冬花開在雪野中,有許多蜜蜂們忙碌地飛著,也聽得他們嗡嗡地鬧著。

魯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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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長北國,從來愛雪。少年喜誦的“為嫌詩少幽燕氣,故向冰天躍馬行”的詩句,至今記憶猶新。魯迅對北地和江南的雪,作了精細入微的描寫:“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豔之至了,而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不過我覺得這裏寫的北方的雪是冬雪。至於北方的春雪,我倒覺得頗有江南雪意呢!舊曆正月初三那頭一場春雪不就是這樣嗎?我住在高樓上,從窗上望出去,陽台欄柵上堆積著厚絨絨一層雪是那樣濕潤滋融,帶來清新的春的消息。天晴氣朗,從我這窗口,可一目望到蒼翠的西山。而這一天,北京城一片潔白,一望無際、鱗次櫛比的積雪的屋脊,黑白相間,構成一幅十分別致的畫,好看極了。

劉白羽《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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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

玉蝶兒樣的雪花,在除夕的夜晚裏飄落。它與爆竹爆開的紙屑,綽綽比舞。不一會兒,就白了房舍鱗鱗的瓦片,白了條條街巷,也白了莊戶人家的小院兒。窗前老槐上,掛滿了素花玉串,閃閃銀做的模樣兒。乍望去,直如一位嫋娜的雪仙子,千姿百態的,亭亭弄著俏。

李耀奎《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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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其實就是空氣中的水汽,在攝氏零下的氣溫中,凝結而成的冰晶。人們把雪稱作“花”,這倒也是很有科學道理的。因為雪花的形態確實像花一樣漂亮。在放大鏡下,你可以看到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幅幅精美的圖案:有的是晶瑩的薄片,有的像白亮的銀針,有的像一把張開的小扇,有的像夜空的星星……據統計,現在觀察到的雪花圖案,已有一萬多種哩!盡管雪花萬姿千態,但基本形狀是相同的,都帶有六角形的特征。唐代著名武將高駢在“對雪詩”中,曾這樣寫道:“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這六出飛花,便是指有著六個“花瓣”的雪花。

孫述慶《六出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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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陰暗了,下午竟下起雪來,雪花大的有梅花那麼大,滿天飛舞,夾著煙靄和忙碌的氣色,將魯鎮亂成一團糟。

魯迅《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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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幾乎還沒有積雪,地上隻薄薄地灑了一層。雪此刻仍在下著。雪花異常膽怯地飄落下來,又幹燥,又輕盈,像絨毛似的。風輕輕一吹,就把雪花從路邊吹進溝渠,從小丘吹進山穀,吹到森林邊緣去了。

(蘇)伊凡·沙米亞金《多雪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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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開始下微雪了,這樣的雪,常常在沒有風的時候看見,疏疏的雪花,好像在沉思--落下去好呢,還是不落下去呢?而且差不多就停在透明的空中,懸在那兒,好像瞬息之間,失掉了重量一般,接著遲遲疑疑落到地上,把自己在空中所占的地方,讓給同樣苛刻,同樣溫柔的雪片。

(蘇)費定《初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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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有黑,潮濕的雪花就開始落到濕潤的地麵上,萬籟俱寂。起初隻是幾片絨毛細的雪花--美麗透明的六角結晶體在空中飛舞,冉冉飄到地麵。後麵雪開始下大。傍晚,濕淋淋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掛滿了樹枝,厚厚地粘在戰士們的頭上、肩上和袖臂上。

(蘇)瓦西裏·具科夫《活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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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霧

雪,顯得過於急躁了些,匆匆地撕破夜的寂寥跌撞下來,瞬間,便被大地擁著,消融在一片濕漉之中。紛紛揚揚落了一個早晨,隻留下點點纖弱的痕跡,可它卻透出不屈不撓的固執,依舊裹挾著風兒飄灑,變成漫成漫天的雪霧。

齊岸青《執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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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景

停雪後的晚上,房屋披上潔白素裝,柳樹變成臃腫銀條,城牆像條白脊背的巨蛇,伸向遠遠的灰蒙蒙的暮色煙靄裏。遠望關帝廟一帶。是一片看也看不清的青悠悠的建築;近處,西下窪坎坷不平的地麵,被雪填平補齊,變成白茫茫一片平地。

李英儒《野火春風鬥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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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翩翩聯聯,輕輕悠悠,像潔白的鶴羽,裝點著水瘦山寒的世界。一忽兒,銀海一樣的大地,玉龍一樣的山巒,白珊瑚一樣的樹掛,縞素鱗鱗狀的瓦棱,你映著我,我襯著你,真是個明光耀眼的玉雕的乾坤!

韓靜霆《雪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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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天放晴了,太陽出來了。推開門一看,嗬!好大的雪啊!那山川,河流,樹木,房屋,都籠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厚雪。極目遠眺,萬裏江山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看近處,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那些冬夏常青的鬆樹柏樹上,掛滿了蓬鬆鬆沉甸甸的雪球兒。一陣風吹來,樹木輕輕地搖晃著,那美麗的銀條兒和雪球兒就簌簌落落地抖落下來。玉屑也似的雪末兒隨風飄揚,在清晨的陽光下,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峻青《瑞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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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初冬,榆樹、柳樹、槐樹都還沒落葉,陡然間下了一場大雪。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枝稠葉密的樹上,漸漸成了堆,壓彎了大樹的樹枝和小樹的樹身。最後,許多茶碗粗細的樹枝和樹身,竟也負擔不起雪堆的重壓,終於接二連三地咯喳咯喳的折斷了。

柳青《王家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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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其實早已嚴如一片雪野了。落盡了葉的槭樹、橡樹、六角楓、向灰沉沉的蒼穹伸張著炭條似的枝杈。雪地上泛著一層淡藍的銀光,那細細的印在上麵的一行小腳印(一定是冬日裏養得胖乎乎的鬆鼠留下的吧),更在凹痕中凝著一汪汪淺紫。遠遠望去,像是有誰不經意地撒下了一串串素馨花瓣。

蘇瑋《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