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棋哥年幼,因病重脈象混亂,他看不出究竟,怎敢胡亂用藥?他隻能對陳家謙虛地表示自己無能,要等祖父來。
但他比如何人都清楚,棋哥根本不可能等得到祖父來。今兒早上,棋哥已麵如死灰,脈象滯留,身子發涼,這是死症。即便來了,祖父也回天乏術。
這不能怪他,要怪隻能怪榮州當地的名醫徒有虛名罷了。若能早一步察覺,棋哥也不至於被兩重病折磨至此。
他不敢自稱杏林高手,可自他來了之後,便沒有大夫敢上陳家的門。今兒這兩位,不僅來了,現在還去救治。
這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招搖撞騙的,要麼有真本領。
前者的話,必死無疑了。如果是後者,敢出手醫治,又揚言能治好,定是有把握的……薛華忽然想到薛家行醫的某條祖訓——高手在民間。
薛家出了三位禦醫,真正的藥香世家,而薛華的先祖本身就是一位民間大夫。隻是,後來得前朝天子欽點成為禦醫,薛家發跡,在民間行醫的機會就少了。然而,這條祖訓卻書寫成了大字,表了框懸掛在薛家書房內,薛老禦醫也時常在薛華耳邊念叨。
小廝見自家少爺沉著臉不說話,又道:“六爺您也別氣,依小的看來,陳三太太這回是打了自個兒的臉。那李姑娘就不多說,那位廖大夫瞧著快五十歲的人,又是榮州當地的,要真有能耐怎會沒一點兒名氣?小的還打聽到,今兒他能跟著來,是李姑娘開口……哎呀,六爺您去哪兒,等等小的。”
薛華風風火火趕到呂氏正院時,恰好正屋內傳來孩子的哭聲。
那聲音格外虛弱,卻恰如其分地傳入院中,所有人的耳朵裏。隻是,幾聲之後又沒了,叫人疑心是不是聽錯了。
一個人或許有聽錯的可能,但院子裏少說也有十多個人,不可能人人都聽錯。大家互相詢問,便有機靈的丫鬟歡喜地跑去給陳老太太報喜。
呂氏卻忽地腿腳一軟,幸而張嬤嬤一直攙扶著她,她沒跌下去,卻把整個身體的重心都壓在張嬤嬤身上。歡喜地熱淚盈眶,抓著張嬤嬤的手臂一疊聲地問:“嬤嬤,我沒聽錯吧?你也聽見了吧?是不是聽見了?那是咱們棋哥的哭聲對不對?我就說李姑娘定能治好我的棋哥!”
薛華整個人怔住,站在院門口,看著陳三老爺、陳老太太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匆匆從廂房出來。院子裏喧嘩起來,呂氏唯恐吵著屋裏的李君如和廖秋生,一聲令下,眾人皆噤聲。
沒過多久,“吱嘎”一聲,房門打開。
開門的阿九見院子裏這麼多人緊張地盯著自個兒,不由怔了怔。隨即就想起來得路上,除了陳三太太呂氏對自家姑娘客客氣氣,其他人可都是一副明著暗著看不起的模樣。
她不由抬起胸膛,站在石階上的屋簷下,居高臨下盯著院子裏眾人,倨傲無比地說道:“我家姑娘請陳三太太和你們家少爺的乳娘進去,其他人哪涼快在先在哪兒待著!”
說完她轉身進去了,轉身之前,還很不客氣地“哼”了一聲,把這一路上的憋屈都宣泄出來。
被點明的呂氏立馬讓張嬤嬤扶著她進屋,而棋哥的乳娘,也隨即跟著進去了。等看不見三人的身影,眾人才回過神——那丫頭太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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