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支五萬人的隊伍緩緩行進在逶迤的山路之中,馬匹的嘶鳴聲不時響起,偶爾傳來數人的叫罵聲。
高高的纛旗之下,王匡騎在馬上,目光炯炯,凝視遠方,再行百裏,便是薄縣,這裏是山陽郡與梁郡的交彙處,隻要穿過薄縣,再行半日,便可進入梁郡境內,戰爭即將打響,一種大戰前的忐忑在王匡心中浮起,而不遠處,偶爾傳來的叫罵聲更讓王匡感覺心中煩躁。
皇上著急,下旨催戰,這讓王匡不得不提前發動與梁郡的戰爭,可這場戰爭打的如此倉促,使得王匡心中沒了底氣,而副將廉丹,卻遲遲不肯進兵,在三十裏外尾隨自己,使得自己的五萬部隊成了先鋒軍,雖然王匡心中十分惱怒,一時間,卻也無可奈何。
在無盡的沉思中,隊伍依然緩緩前行,卻在這時,遠處山坳之中,忽然想起沉悶的鼓聲:“咚??咚??咚??”
遠處,一名騎兵急奔而來,手中馬鞭不停揮舞,口中大喊:“報,前方十裏處,發現敵軍伏兵!”
“伏兵?”
王匡大驚,自己剛剛平定東平郡的戰爭,便火速轉戰梁郡,按理說,赤眉軍此時應該不知道自己突襲梁郡,想到此,王匡稍稍穩定心神,朗聲喝問:“知道有多少伏兵嗎?”
“大概有一千人,統是步兵。”
聽到此,王匡不禁冷笑道:“應該是敵軍的哨點,傳我將令,命李修圖率兵應戰。”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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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昌縣縣衙內,樊崇緩步走到窗前,凝視窗外幽幽月光,認真聽著董憲的彙報:“王匡軍自滅了索盧恢後,並未入城休整,而是直接南下,穿過山陽郡,直逼我梁郡境內,先鋒部隊大概有五萬人,統是王匡麾下,而副將廉丹,此刻與王匡相距三十裏的距離尾隨,有此可以判斷,他們二人之間,各懷鬼胎,不能相容,此等軍隊,我必破之。”
話說到此,樊崇微微點頭,梁郡本擁兵五萬,統由董憲率領,而自己又從泰山郡帶來五萬兵馬,會師梁郡,再有謝祿剛剛收並的田況軍,得四萬兵馬,加上卞縣的三萬守軍,統共是七萬兵馬,可以說,後方無憂,此等形勢下,梁郡的十萬兵馬便可全力與王匡一戰,更加王匡僅有五萬兵馬,輕兵急進,驕傲自滿,此等部隊,怎能不敗?
如此想著,樊崇不自覺冷笑一聲,緩緩轉頭,看向董憲,沉聲問道:“既如此,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安排?”
“我決定來一招引君入甕,先用一千伏兵引誘敵軍,讓他們更加自滿,追擊我軍,待他們進入成昌縣,我們便可十麵埋伏,徹底消滅王匡軍,王匡軍一敗,廉丹軍孤掌難鳴,何足懼哉?”
董憲話音剛落,屋內眾人不禁仰頭大笑,每個人眼中盡是期盼之色,盼望決戰早點到來,卻在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隨而來是一名親隨的彙報聲:“報??王匡軍已開始追逐我軍,漸漸向成昌縣行來。”
“他們果然中計了!”董憲不禁大笑,隨即看向樊崇,雙手抱拳,朗聲道:“請主公批準,我願親自剿滅王匡軍。”
樊崇此時也在思慮這場戰爭,短暫的沉思,樊崇猛然抬頭,似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厲聲道:“好,我認命董憲為上將,從我麾下撥給你三萬軍隊,配合你圍剿王匡軍。”
“定不辜負主公厚望。”董憲雙手抱拳,向樊崇行禮,隨即看向帳中眾將,毅然喝道:“都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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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原野上,一萬新軍在呐喊中奔馳,追逐著前方僅存的數百赤眉軍,赤眉軍如驚弓之鳥,不斷向成昌縣奔去,而此時,天空中已漸漸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赤眉軍為首的將令,名叫蘇茂,是董憲麾下有名的驍將,這次引誘新軍入甕的重任,便落在蘇茂身上,此時,新軍的先鋒部隊已緩緩進入伏擊圈,隻要在向前行進數裏,蘇茂的任務便算完成,想到此,蘇茂看向一旁的軍侯,冷喝道:“告訴弟兄們,在堅持堅持。”
不遠處,率領一萬新軍的主將李修圖此時騎在馬上,狂奔在空曠的原野之中,前方的數百赤眉軍統是步兵,可不知為何,他們就像腳底抹油一般,怎麼追也追不上,眼看天色漸漸明亮,而自己的部隊,已然進入梁郡境內,隨時有遇到赤眉軍主力的危險,若是在追不上,自己必須率隊折返,與主力部隊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