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中,隻有那個被孟驃“特殊照顧”過的那個老者是關押在水牢中,其他的則是更靠近地麵的普通牢房,水中散發著陣陣惡臭,讓人作嘔,即使是其他人也能清清楚楚地聞到——牢房就是這樣,總歸不是讓人旅遊的。 不知浸泡在水中多久,渾身都已經軟掉了。比起其他人,那人似乎更有能吊起金霸胃口的價值。當然,也似乎更有折磨的價值。 “嘿,你叫什麼?”昏暗的地牢四目無光,老者昏昏沉沉正欲睡去,忽然聽到有人好像在叫自己。 “知道名字有關係麼?”老者無奈地回答。 “當然有,你是個不錯的漢子,我叫夏超,出生在緬甸的撣邦,是個自由主義者,我喜歡結交像你這樣的人。” “可你卻說的是中國話,並且有著中國人的名字。”老者回答道,其實他內心第一反應是這是個套話的人,不過馬上他就排除了這個想法,要套話不會用這麼低劣的手段,何況一開口就漏洞百出,不是這人傻爆了就是他真的是這個來曆。 “我喜歡中國,你是中國人?我怎麼稱呼你?” “是,鍾至正,你叫我老鍾就行,看樣子你比我小。” “嘿嘿,能進這牢裏的,你是最老的啦,而且也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幾個受到這種待遇的。”那人笑了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能在這種情況下笑出來的人,真的不怎麼多。“你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你也搶了那貨的女人?” “怎麼說?”鍾至正暫時忘掉了自己身上的傷痛。 “嘿嘿,我馬子是孟乃人(東枝附近一座小城),我帶他去東枝的時候正好遇上金霸,結果……”夏超歎了一口氣,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金霸宰了一樣。 “哦,後麵的我猜到了。不過你知道麼,對真正有感情的人,不會叫‘馬子’。雖然我承認你的中文學的很好,你還會其他國家語言麼?” “額,我去過美國,意大利,中國,還有東南亞一些國家,我懂很多語言,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中文,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老者饒有興趣地聽著,仿佛此刻地牢裏隻有他們兩人,其他的苦難者的呻吟是他們此時攀談的伴奏。 “因為,我看到了你,你是我見過最有骨氣的人了,你以前一定當過兵,哦,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進來的呢。”夏超隨手撿起一根枯草含在嘴中,雖然他知道可能會撿起一根沾過大便的草,不過,帥哥何時都要保持風度。 “我啊,大概是因為,我對他有價值吧。”鍾至正苦笑一聲。他的本名並不是鍾至正,當然,也不是什麼搶奪人妻的流氓,他真實身份是中國人民緝毒警察,二級警監,代號貓頭鷹,也就是小莊苦苦尋找的苗連。一周前,他收到情報來東枝接頭,化名鍾至正。雖然事先已經把周圍的情況全部探了一遍,這花掉了他不少時間,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了出賣這個詞上。和他接頭的警察,早已背叛了祖國,雖然苗連並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手段能讓一個被自己看中的意誌堅強的人倒戈。總之,苗連被捕了,被金霸的手下抓住,送入了牢裏。“貓頭鷹”是個讓很多毒梟很忌憚的代號,雖然這個代號的出現還不到10年,但是早已不知有多少毒梟栽在了他的手上,在警察眼中,這是睿智與冷靜的代名詞,而在毒梟看來,則是末日與恐懼的宣告。金霸很清楚貓頭鷹所擁有的價值——這十年他所建立起來的線人早已串成了一個反毒網絡,而抓住貓頭鷹,就意味著抓住了這個網絡的核心。 金霸並不忙著審訊,因為他知道拖得越久,上鉤的雷子就會越多,因為貓頭鷹,越來越多的潛伏著的暗雷由於行動不冷靜而暴露。可即使是這樣,苗連所受的罪也已經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了。孟驃對這件事則不是很感興趣,金霸不在的時候,他負責審訊貓頭鷹,不過他懶得和一塊不開竅的石頭說更多的話。鍾至正不叫鍾至正,而叫貓頭鷹——這個毒梟們都知道的情報,在這幾天的審訊中,即使剁掉手指,也沒有一次從他本人口中說出來。他知道,像這樣頑固的人,遲早會進“那裏”的,而那時,就算是他不想說,也由不得他了——即使這個自稱叫鍾至正的人,他的頑強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甚至讓見過眾多次審訊內幕的他也有些震撼。 回想著這幾天的經曆,苗連不禁感歎。這幾天他學到的東西遠比他以前工作得來的多,人的脆弱性,他已經切身體會到了,隻是,晚了……現在他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著他不知道的命運。 能在這個黑暗的時候,遇到夏超,這個毫不相幹的外人,無所顧忌地和他攀談,也算是一種安慰吧,雖然,自己還得時刻提防著他,雖然,自己必須得睡了,否則他擔心自己會在精神恍惚的時候走漏情報,他身上還係著不知多少條人命,而且個個,都是未來緝毒的希望。QQ群:19826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