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著雲憶寒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雲憶寒解釋的話隻說道這裏。
這香囊的確是花靈幾次想要送給他的,但都被他明確的拒絕了,最後那次,他沒忍住還把丫給罵了。花靈也是個厚臉皮,和忘川簡直是官方標配,兩個人的城牆臉厚度不相上下……
這香囊是怎麼回到他手上的?
實際上,在救回宮泠羽的第二日,雲憶寒便回了一趟那滿是屍體的大院。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座院子已經被一把火燒成了廢墟,但他放著那些自己親手縫製的寶寶小衣服的櫃子卻是燒不爛的,他很快便在一堆廢墟之中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並拿到了那個滿是小衣服的櫃子。
他猜到忘川會跑路,會狡猾的把人往錯誤的方向引,這才又廢了一番功夫,在廢墟中找到了那隻被燒得剩下一角的香囊。
總有大火燒不盡的東西。
雲憶寒原本還想再找些別的東西,但大多都被燒成了黑炭,還不如這香囊勉強能聞出來一點花靈身上的鬼氣……
若水拾起那香囊,臉上的古怪之色更加明顯:“這隻鬼也是沒誰了,還學人刺繡了……”
雲憶寒抬眼睨著他:“你莫忘了,花靈生前也是人。還有,你死後也要成鬼的,興許還會跟她碰上,搭個伴兒什麼的。”
“我拒絕!”若水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但他臉上的顏色很快便黯淡下去。提到死不死這個話題,他就會聯想到麵前這位風姿絕世的公子就要命不久矣……
事到如今,若水都還是不相信,雲憶寒的生命會這樣走到盡頭。
他還說什麼,要將夫人和小小姐托付給他……
雲憶寒現在也不服用廣陵散了,除了臉色比普通人蒼白了點,身子骨比普通人瘦弱了點,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異常的……
甚至,他的身體好似還比服用廣陵散的時候好了點……
這難道不是轉好的現象?
若水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雲憶寒也好一會兒沒說話了,若水這才抬起頭去看,發現他竟然已經躺在太師椅上睡著了……
這一刻,若水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唯一能夠想到的詞彙就是難受,難受的他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以往雲憶寒淺眠,淺眠到何種程度呢?
差不多就是你提著燈,腳步放輕的從他的窗下走過去,他都能醒來。
可是方才,若水將小毯子蓋到他的身上時,他也隻是不安的蹙了蹙眉頭,卻沒有醒來。
大概已經累到一定程度了吧?不然也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在他麵前睡過去。
明明自己的身體也好不好哪裏去,卻要強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態度,端茶送水的照顧宮泠羽?
若水從書房出來時,雪還沒有停。
山間的月似乎格外照人。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麵對天地間風吹雪舞,若水竟然一時有些想不起來,自己跟了大祭司多少年?
具體的日子不記得了,但過去那些在祭司院的點滴,仿佛還都曆曆在目……一晃,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若水是雲憶寒最信任的屬下,沒有之一,是以他自然也知道宮泠羽就在不遠處的角樓。
那裏同樣一片白雪迷茫。
他有一種衝動,想衝過去告訴她公子為她做的一切……
但是,他若說出,公子的苦心便是白費了,這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了……
——————————
南詔王宮。
大殿內鶯歌燕舞,鼓樂齊鳴。
在女子柔媚的嬌顏下,南詔王笑吟吟的喝下一杯酒——
砰。
大殿緊閉的門突然被人踢開,夾雜著宦官們慌亂的聲音:“世子殿下,您不能進去——”
南詔王的歌舞被燕傾擾亂,他臉色一變,清冷的目光射向門口,冰冷的開口:“誰讓你進來的?”
燕傾沒有說話,輕輕勾起嘴角,無視殿中慌成一團的舞女,直接從她們中間走了過去,站在南詔王麵前。
南詔王坐在地上,他是站著的,便相當於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南詔王偏偏對自己的兒子生出了一種莫須有的畏懼感——
燕傾居高臨下,神情陰冷,比外麵的雪夜還讓人覺得寒冷:“父王,你難道忘記了,孩兒的底限是什麼了?”
南詔王聞言微怔,但很快便譏笑道:“胡言亂語些什麼!熱血男兒豈能被一個女人所牽絆?!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世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