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泠羽不想讓鏡最後一個離開,但轉念一想,她一旦離開,這裏能坐鎮的便隻有鏡了,一旦鏡也撤離了,那些下屬們也會人心惶惶的……
“你要小心。”宮泠羽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給了鏡一個眼神,和鄭重的告別語氣。
鏡朝她一笑,很快便恢複嚴肅的麵容,道:“從這裏往西出城,城門我已讓人攻下,往鳳凰嶺去,那裏山多嶺多,即使搜查也很有難度的……”
鏡說的雲淡風輕,宮泠羽心中卻難免湧出感動來。她這個當頭兒的都沒有想的這麼周全,反倒是鏡,為她付出了這麼多……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付出這麼多,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他的主子吧?
眼前忽然浮現出自從鏡知道她是女兒身以後,看她的眼神似乎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他懂得適可而止。
把這種非分之想深藏在心底,不會表現出來引人反感。
宮泠羽看著鏡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盡數落在了忘川眼裏,他冷哼一聲,打斷兩人互相對視的情景:“還不走,是等燕傾親自來擒人嗎?”
忘川這句話如醍醐灌頂,宮泠羽立刻神魔歸位,深望了鏡一眼,轉身便離開……
宮泠羽離開以後,一小隊由鏡親自挑選的人馬也保護著她一道離開……
然後,他按照她的吩咐,將剩下的人編成了三小隊,分別離開,才一麵打保護,一麵送開了一部分人,對方便突然不再出手,鏡不明所以,思考了一下,帶著剩下的人也停了下來。
兩軍對峙。
現在的局勢是,敵多我少。
而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卻是先選擇停手的,這說明,他們有話要說。
他們的人已經走了一部分,現在本就處於劣勢,實在沒必要再怕什麼了……
鏡便是這樣想著,才也叫人停下來的。
現在雙方各占據一邊,外麵還有弓箭手在嚴陣以待,似乎隻要一聲令下,無數箭雨就會流星般殺來——
桑與轉身走入軍隊後方,不多時,便迎出了一位老者,鏡原以為,出現的會是燕傾,卻不想,是個白發老頭兒。
但仔細一看,不難發現,那老頭兒的容顏,竟然和當今世子有幾分相似——
鏡心下一沉,再看桑與對他的態度,恭恭敬敬,簡直比在燕傾麵前還要恭敬順從個一百倍,他是世子的侍衛,世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卻對這老頭兒這般尊崇……鏡的目光倏然一變,恍然大悟。
——莫非這個老頭兒是南詔王?當今王上?!
別說是鏡驚訝了,當桑與公布開他的身份以後,幾乎所有人都竊竊私談起來。
“南詔王……”
鏡看向燕玄的目光,絲絲變得複雜起來。
這個被千騎擁護的老者就是南詔王……
南詔王坐在高高的步輦上,目光清冷的掃視眾人,卻並沒有注意到鏡非同尋常的目光,他掃視了半晌,忽然捋著胡子笑道:“倒是沒有瞧見泠羽那個小丫頭,不是說她活過來了嗎?出來讓朕也瞧瞧!”
他雖然在笑著,可是這笑容卻讓人毛骨悚然,見了極端的不舒服,像是光潔的皮膚上忽然爬了一隻毛毛蟲……
桑與微微欠身道:“她不在,極有可能是逃了……”
“大膽!”南詔王忽然一聲暴喝,臉上令人不舒服的笑也變成了冷笑:“這麼多人還能讓她一個死丫頭跑了,要你們何用!”
桑與抿住唇,沒有說話,眼底卻閃過一抹不甘。
南詔王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前世子妃複活一事,竟然不顧燕傾的阻攔,強行調遣五千神策衛軍,突襲了宮泠羽……還軟禁了世子,將桑與帶出來為他指揮軍隊。
桑與的心向著燕傾,自然不滿南詔王這樣做……
南詔王也是個變態,前一秒臉色還陰沉得山雨欲來,後一秒便又似雨過天晴,繼續擼胡子,笑:“朕看爾等各個都是大將風範,不如歸順我南詔如何?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歸順於朕,後半生衣食無憂……”
鏡萬萬沒想到,原來對方忽然停下來,是為了策反的?!
鏡自然是向著宮泠羽的,但身後這僅剩下的幾百名殺手呢?
他們對主子自然沒有他這般深厚的感情,他們風裏來雨裏去的殺人,不分晝夜的四處搜尋消息,還不是為了一個“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