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明砂的弓箭正好抵在他心口的位置,見他不躲不閃,反而心疼的替自己拭去淚水。樂明砂的箭就在弦上,箭矢鋒利的鐵頭抵在他的心口,隻要她一鬆手,他變會一箭穿心。樂明砂心口一震,連忙將弓箭往旁邊移了幾寸,以免傷害到他。
在這之前,樂明砂對燕景就隻有利用。
她是個女人,很多朝廷裏的事情都不方便去打聽,可是她又需要知道燕傾在朝中都做了什麼,結交了什麼人,得罪了什麼人,她心裏都要有個數,因為她也想要有一天,她可以和曾經的宮泠羽一樣,站在和燕傾等高的位置,為他想辦法替他分憂。
她明白,自己隻有這樣才能占據燕傾心裏更多的位置。既然他的心要分成很多份,那她也要占這分量最大的一部分。
是以她找到了燕景。
燕景也是要參與國事討論的,他對朝廷裏麵的事情知道的比她多,他喜歡她,她就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隻是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他就能把燕傾一整天的行為全部告訴她。
真的隻有利用。
樂明砂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眼淚越流越多,燕景溫熱的指腹擦過她的皮膚,這是除了容笙以外第二個願意為她擦去眼淚的男人。
燕傾就從來沒有為她擦過眼淚。
可是她知道,無論這些男人為她做什麼,都抵不過燕傾一個人。那一年的街頭,燕傾把她從小狗手下救下來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了,從此以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男人。
那是她的生命裏,一個帶著天神光芒出現的絕世美男子。
樂明砂的眼淚越流越多,燕景擦得衣袖都濕潤了,他沒有法子,隻得坐回去,看著她略顯無奈道:“你是在為我掉淚嗎?”
“明砂,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利用我。”燕景眼中有什麼情緒沉澱了下去,他似乎沒有想要等到她的回答,徑自自言自語起來:“我的生命裏隻有樂明砂一個人。明砂,你不知道我是何時喜歡起你的吧?六年前宮家滿門被滅時,你站在高台上,抬手搭箭,一係列的動作行雲如流水,巾幗不讓須眉,我當時便想,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子,把弓箭使得這樣……漂亮。你明明是在殺人,可我卻覺得你……你……”燕傾的聲音被迫停止下來,他不可思議的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口插著一支箭,鮮血染紅了衣襟。
“對不起,對不起……”樂明砂不斷的道著謙,他不能再說下去了,他若是再說下去,她會心軟到下不了殺手;他若是再說下去,紗簾後麵的燕傾也都會聽到……對不起,燕景對不起……
“明砂……你,你為了他要殺我,我……”我心甘情願,因為我想看到你開心。
燕景沒能說完下麵的話,身體慢慢倒了下去,眼睛還睜著,目光好似仍舊在望著樂明砂。
終於,樂明砂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放肆的哭了出來……
燕傾站在紗簾後麵,表情有些迷糊,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麵的天色黯下去,桑與看著殿內燕景的屍體,有些愁眉不展。
九皇子死在了世子府,這樣怎麼跟南詔王交代?
燕傾轉眸看向窗格子,緩緩道:“黃昏了。”
桑與心裏十分著急,這都火燒眉毛了,殿下怎麼一點也不見急色?
桑與忍不住詢問道:“殿下,這九皇子的屍體該如何處置?”
燕傾心中早有對策,不急不緩道:“你看不到是他想要對世子妃行不軌之事,被她失手誤殺的麼?”
桑與了然道:“屬下明白!”
“下去辦吧。”
“是。”桑與撩開紗簾,朝那邊走了過去。
樂明砂見到桑與才反應過來,擦幹淨臉上的眼淚,走到燕傾麵前,跪下去,道:“殿下,你現在可是相信臣妾了?”
“瞧瞧你這滿臉的淚痕。”燕傾俯身下去,靠近樂明砂,伸出手,抵在她流淚的眼角,卻並沒有像燕景那般為她拭去餘淚。他幹淨修長的手指點在那裏,勾唇笑道:“為九王爺哭得真是傷心呐。”
“我沒有……”樂明砂立刻矢口否認:“殿下,我都殺了他了,還不能證明我跟他之間的清白嗎?”
燕傾道:“樂樂,你有一千個一萬個比不上宮泠羽,但有一點,你卻勝過所有的女人,你知道是什麼嗎?”
樂明砂茫然的搖搖頭。
燕傾的手指滑下來,劃過她的領口,給她的身體帶來一陣不可抑製的顫抖。最後落在她左邊胸口的位置,微微用力:“你的心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