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偷聽了樂明砂和容笙的對話,宮泠羽心中十分驚訝。早先的時候早知道燕傾是個有野心的人,但她以為,他的野心隻限於得到南詔王的位置。畢竟他是有那麼多兄弟,其中又不缺少跟他一樣年輕有為的王爺,他一日沒有坐上南詔王的位置,一日就要倍加防範。可是她沒有想到的,燕傾竟然還想收複桃花島。
先是南詔王想要誘殺雲憶寒,然後又是燕傾偷襲祭司院,還有這桃花島也是燕傾想要得到的……宮泠羽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冷。
燕傾怎麼可以有這麼大的野心?
——他又是憑什麼,會有這麼大的狼子野心的?
就憑他那精悍的神策衛隊?
神策衛隊就算再厲害,不過也是肉體凡胎,是普通的人,是人就會有情感,有情感就會變得脆弱。
每個人都有弱點的。
這一點過去宮泠羽十分肯定,但是如今,卻有些搖擺不定的。
是啊,每個人都有弱點,是人就會有弱點的,可是燕傾呢?
誰能告訴她,燕傾的弱點在哪裏?
燕傾的本質冰冷無情,天知道他這樣的人到底會不會有弱點這種東西。
宮泠羽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牆角,裏麵的聲音逐漸弱下去。
這要是給別人聽到了,一準也要懷疑容笙和樂明砂不幹淨的——哪有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在背後一起討論他的事情?宮泠羽覺得燕傾真是可憐,腦袋上有了好大一頂綠帽子還不自覺,看來她是時候也該出馬幫幫他了,念在兩個人往日的“情分”上,她不介意幫他把這頂綠帽子坐實。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樂明砂立刻禁聲,看了眼容笙。
容笙領會,走到門前,拉開一條縫:“林許。”
“嗯,我來了。”
見她進來,樂明砂臉上立刻浮出偽善的笑容,走過來笑盈盈道:“林許,你是祭司院出來的,你的功夫應該也不錯。正好今日我要出去,秀玉不會武功,帶著侍衛又不太方便,你隨我去吧。”
宮泠羽也笑道:“能為世子妃效勞,林許應該的。”
“你先去馬車裏等我,我有事交待容笙。”
宮泠羽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她走以後,樂明砂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她看向容笙,問道:“容笙,你說林許可不可信?”
容笙卻一直在盯著她隆起的肚子看。
好一會兒,才答道:“你如今有孕在身,身邊的確也該跟著一個會武的丫頭,暫時先用著她。我即刻讓人下去查她的身份,若沒什麼問題便用著。若是有了問題……”容笙眼中漸漸凝起一絲肅殺:“那便殺。”
樂明砂同意道:“也好。”
晌午之前,樂明砂才帶著宮泠羽出去。
下午的時候,燕傾從王宮回來,才到世子府,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頭,讓桑與在外麵候著。
從密室裏取出之前讓桑與記錄的冊子,燕傾一頁一頁翻過去,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若是有心之人認真看這冊子,便不難發現,事情不對勁。
——這些接二連三死去的朝中大臣裏,有很大一部分,都與當年宮府滅門一案有關。
燕傾的耳邊,響起林許口口聲聲的說,她是宮泠羽的朋友。
宮泠羽的朋友?
所以替她殺了那些害死她的人,想要為她報仇麼。
可燕傾畢竟不是容易相信別人一麵之詞的人,誰知道林許是不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然而轉念一想,她那樣的女人,還有誰能夠指使得動她?與她親密的雲憶寒嗎?
可雲憶寒和當年的宮家,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根本沒有必要為宮家報什麼仇。
何況,鍾靈大師說過,雲憶寒的手段超乎尋常的高,他想,他要是想報仇的話,根本不屑用這些手段,他那些古怪詭異的殺人手段,足以顛覆整個南詔王朝了。
可僅憑這些,便讓他相信林許的話,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一點,林許說自己是宮泠羽的朋友,可在宮泠羽生前,他為何沒有見過她這個人?
莫說是沒有見過,便是連提,都不曾聽宮泠羽提起過的。
燕傾撐了撐疼痛的額頭,一時倒真的難以分辨出林許的話是真是假了。
驀地,燕傾站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冊子上麵記載著的有許多人是與當年宮府滅門一案有關的,而那些人,幾乎全部都是收了他的好處,有的拿了他的官位,有的收了他的錢財,有的是在還他的人情,有的畏懼於他的勢力,總之都是在他的手段下才答應一起對付宮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