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她之前與夜雲輕在夜王府,在燕傾眼裏並未有什麼不好的情況,後來燕傾便知曉了她是祭司院的人,此時她若避著夜雲輕,興許燕傾還會以為她是祭司院派去夜王府的臥底,被夜雲輕發現了便回到祭司院,所以她無顏再麵對夜雲輕?
可誰能保證燕傾就會像正常人一樣這般思考?
宮泠羽思考的功夫,夜雲輕已經進來了,但他並未穿過眾人來行禮,而是直接尋了個位置坐下去,宮泠羽覺得好笑,這倒是蠻符合夜雲輕的做派嘛。剛好他坐在對麵的那一席,跳舞的少女們總是變幻著位置,水袖和絲帶也不斷的起伏飄動著,竟然就將宮泠羽的身影完全隱了去。
隻是,他來世子府,赴什麼燕傾的慶功宴?
宮泠羽不禁困惑,以前夜雲輕似乎和燕傾沒什麼太大的交集。
夜雲輕坐下去沒多久,有個穿著花色長袍的男人便也低調無聲的走了進來,與夜雲輕坐在了一起,看樣子應該是與他相熟的,拿起他的酒壺給自己倒酒喝,夜雲輕竟也沒有說什麼。
鳳珈臨入座後,端起夜雲輕的酒壺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拿在手中卻並未喝下去,而是順著夜雲輕的目光看過去,望著一眾跳舞正起勁兒的美人們,道:“小夜君,你不是都從良了麼,怎麼還看這些東西?”
夜雲輕目光不變:“習慣了,改不過來。”
鳳珈臨嘿然一笑:“我有能叫你改過來的好法子,你想試試不?”
“不想。”夜雲輕想也沒有想的,直接否決掉了。
鳳珈臨臉上的笑意並未因為他的拒絕而褪去,仰頭,把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隨即又給自己盈滿了一杯,喟歎道:“你們南詔的酒就是比我們東籬的好喝,世子府的就是比夜王府的好喝,當真是玉液瓊漿。隻可惜,你們南詔的女孩子都不善飲。”
夜雲輕瞥了他一眼,“難道女孩子都該像你們東籬的女子那般,一個個的都是酒鬼?”
“怎麼能說是酒鬼,她們一般不會醉飲,更不會撒潑。”
夜雲輕想到了什麼,嗤笑道:“這點你倒是說的沒錯,我們南詔,不僅女人會撒潑,男人撒起潑來,比女人要厲害很多。”
鳳珈臨一下子也被這話逗樂了。
宮泠羽隻見到他們兩個人笑了起來,卻不知因何緣故。
——這其中的原因,宮泠羽是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她早該想得到啊,雲憶寒撒潑發脾氣就是不分場合不分對手的,所以他去夜王府找夜雲輕撕逼,也特麼的根本就是在情理之中啊!
宴席足足進行到醜時,大廳中間的那些女子腳步絲毫沒有停歇過,散下去時好幾個人都幾乎要摔倒在地,腳步有些跛,淩亂的退了場。
這很有可能也是樂明砂授意的——那些舞女個個都是魔鬼身材且容貌妍麗,萬一燕傾看上了哪個呢?或者哪個有心思勾引燕傾呢?
這下好了,她們跳舞就跳得去了半條命,哪個還有心思勾引男人去?筋疲力盡累到要死,怪的了誰?
宮泠羽暗暗咋舌,樂明砂對燕傾也未免太過喜歡了吧?
她當年跟著燕傾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病態的想要將他據為已有過。
想想也是,那個時候燕傾一門心思都在她的身上,身邊雖然說不缺少投懷送抱的女人,但燕傾從來都是不多去看一眼的。有的時候燕傾對她真的是情真意切,滿心滿眼的摯愛,讓她都生出錯覺,以為他是真的愛自己呢。
直到宴席全部散去,朝中大臣陸續離開,夜雲輕被燕傾單獨留下,宮泠羽也隨著人群退了出去。
樂明砂不知去了哪裏,散席後便不見了身影。
外麵的空氣有些涼,宮泠羽獨自坐在影壁外的回廊下。
抬頭望著清涼的夜空,清涼的明月,宮泠羽不確定剛才燕傾有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燕傾這個人,真的是千般萬般讓她捉摸不透。
稍坐了一會子,宮泠羽便打算起身回去,熟料才站起身來,便見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抹身影。
燕傾不知站在身後看了她多久,直到她回過頭來時,燕傾的眼神還有些發怔。
宮泠羽心中微驚,很快便反應過來,朝他福身行禮。
燕傾沒有讓她起來。
良久之後,燕傾上前一步,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眼中的笑容令人心寒:“好久不見,雲夫人。”
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