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寒沉吟道:“遠望時覺得她走路的動作十分熟悉,你帶她到院子裏,我便覺得更像了。”
“奇怪。”宮泠羽奇道:“傀儡術應該是一種失蹤很久的術法,燕傾怎麼會?”
“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廣羅天下秘術。”
“他想長生不老?”
雲憶寒眸光微頓,望定她的眼睛,淡淡吐出三個字:“對付我。”
燕傾想對付他。
宮泠羽微怔,看來這六年裏變化挺大的啊,一向尊敬不敢冒犯雲憶寒的燕傾,竟然都敢跟他對著幹了。
宮泠羽思考了一下,道:“從今天起,我幫你對付他。”
她承認,說這句話根本就是出自於她的私心。天上不會掉餡餅,一開始她便知道,雲憶寒既然想把自己的位置傳給她,也必然是抱了某種私心的。既然她現在是站在他這邊的,她又要對付燕傾,而燕傾又要對付雲憶寒,她與他聯手,便是最佳的狀態。
“對付燕傾麼。”雲憶寒淡重複她的話,表情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他一聲冷冷的嗤笑:“燕傾貴為世子,祭司院和長老院的任務便是保護燕氏江山。”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宮泠羽並未泄氣,繼續勸他:“而且他都對付你了,你難道不反擊?”
雲憶寒道:“他犯不到我。”
明明是沒有任何威脅味道,也不帶一絲的殺氣,可宮泠羽就是覺得周遭的溫度都冷了幾分。
好吧,拉攏他不成,她自己也可以。
“燕傾跟你動手了麼。”宮泠羽看他衣衫齊整,發絲也沒有淩亂,很難想象,他如果是在跟燕傾動過手之後還能這樣風度翩然的回來——
雲憶寒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他讓人抓你,我如何能坐視不理。”
“我的人,還輪不到他燕傾來怎樣。”
……空氣更冷了!
許是很久沒有被人護在羽翼下,宮泠羽對這突如其來的安全感有些陌生。
雲憶寒啊雲憶寒,你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你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明明這麼拽,可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心裏有一絲異樣喜歡的感覺。
喜歡?
宮泠羽被這個字眼嚇到了,但隨即便冷靜下來,喜歡分為很多種,她說的這種,隻不過是對於朋友之間的。
宮泠羽凝神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管別人的閑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我今天救回來的那個孩子,是我一個故友的妹妹。我今天易容成的那張臉,就是前世子妃,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過接觸。但是……她已經不在了,她生前和我說過這個孩子對她很重要,我見到她最後一麵的時候,她說日後若有機會,讓我把這個孩子好好撫養成人。”
雲憶寒隱晦的一笑,不知她這番話裏有幾分真假。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說過,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但是你的命是我的,你要好生保護。”
“這個自然。”宮泠羽編了一大堆謊話去騙雲憶寒,卻沒有想到他根本沒有等自己的解釋。他這個人似乎就是這樣,天下之大,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卻不多。隻要你做到了他想要的,你怎樣無法無天都可以,反正背後有他,什麼事都能兜住。
宮泠羽起身離開雲憶寒的房間,出門時遇到若水,兩個人迎麵走過,若水和她相視一笑,他手裏拿著個畫軸。
宮泠羽沒有隨手關門的習慣,若水便又折身關上了門。
雲憶寒信手一彈,畫軸悠悠鋪展開來,畫上一位素衣女子,低眉翹首,豐姿豔麗如花朵。
雲憶寒眼神微晃。
若水隱隱覺得,這張畫是對的。
良久,雲憶寒都沒有開口,空氣異樣的沉靜。
“返生香可有下落了?”又過了一會兒,雲憶寒再度開口,目光依舊凝在畫上,竟然有三分溫柔,連帶著語氣都沒了平日裏的寒意。
若水道:“長老院的弟子送信來說,上個月有消息說返生香出現在桃花島,但是桃緋夫人那邊……”
雲憶寒道:“以我的名義去信給她。”
“是。”若水恭恭敬敬道:“大人可還有其它的吩咐?”
“你下去吧。”
“是。”
若水暗自鬆了一口氣,他今天沒說不對,也沒讓人重新去畫,那就是說明,這幅畫是對的。